禁足令下的第三日,太傅府的朱漆大门落了锁,门楣上悬挂的“太傅府”匾额蒙了一层薄薄的尘灰,连带着院中那几株开得正盛的金桂,都显得没了往日的生机。清晏居里,沈清辞正对着一幅西北舆图凝神,指尖在疏勒国的位置轻轻点着,舆图旁,是暗卫昨夜传回的密报——张怀安与苏明哲的人,近日频繁出入大理寺的暗房,行踪诡秘。
晚晴端着一碗刚温好的姜汤走进来,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轻声道:“小姐,天凉了,您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这几日您都没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身子会熬不住的。”
沈清辞抬眸,眼底布满了血丝,却依旧清明锐利。她接过姜汤,浅抿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暗卫那边,可有新的消息?张怀安他们,伪造的证据到了哪一步?”
晚晴的脸色沉了沉,将手中的另一张纸条递过去:“今早暗卫传回消息,张怀安找到了一个匈奴的降兵,那人自称是匈奴单于身边的亲卫,说曾亲眼看到您的亲信,带着您的亲笔信,与匈奴左贤王密谈。还有,苏明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封信,信上的字迹,竟与您的一模一样,信中内容,是说您愿与匈奴里应外合,助匈奴夺取大靖的云州,事后匈奴将封您为‘漠南女王’。”
沈清辞的手猛地一颤,碗中的姜汤溅出几滴,落在素色的锦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她攥紧那张纸条,指节泛白,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我的字迹?他们竟能模仿得一模一样?”
“是。”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暗卫说,那封信的纸张,是您平日里惯用的云纹笺,连印章都是仿造的您的私印,分毫不差。张怀安和苏明哲还说,这封信是从匈奴的一个信使身上搜出来的,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沈清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怒已然化作一片冰寒。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云纹笺是太傅府独有的,私印更是她贴身携带,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能拿到这些东西,还能模仿她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府中定有内奸。
“查。”沈清辞一字一顿道,“立刻彻查府中所有人,尤其是负责文房四宝和保管私印的下人,务必找出那个内奸。”
“是,奴婢这就去办。”晚晴擦干眼泪,转身匆匆离去。
沈清辞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掷在地上。她死死地盯着那幅西北舆图,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张怀安和苏明哲这一招,当真是狠毒至极。伪造通敌信件还不够,竟还找了一个匈奴降兵来做“人证”,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全,任她有百口,也难辩白。
她忽然想起墨先生那日说的话——三日之后,他们便会将伪造的证据呈给陛下。今日,正是第三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大理寺卿尖锐的嗓音:“奉旨搜查太傅府!沈清辞涉嫌通敌叛国,罪证确凿,即刻随本官入宫面圣!”
沈清辞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袍,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她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她走出清晏居,只见府中已是一片狼藉,大理寺的衙役们翻箱倒柜,将书房里的卷宗、文房四宝翻得满地都是。张怀安与苏明哲并肩站在庭院中央,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冷笑。他们身后,跟着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三人皆是面色肃穆,眼神冰冷。
“沈清辞,你可知罪?”张怀安上前一步,手中高举着一封信,声音洪亮,“这是从匈奴信使身上搜出的通敌密信,信上字迹与你的分毫不差,还有匈奴亲卫作为人证,你勾结匈奴,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云纹笺,熟悉的字迹,连落款的私印都仿得惟妙惟肖。她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张怀安与苏明哲:“张御史,苏尚书,这封信,当真的从匈奴信使身上搜出的?还是说,是你们二人,煞费苦心伪造出来的?”
“放肆!”大理寺卿厉声喝道,“沈清辞,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来人,将这逆贼拿下!”
衙役们立刻上前,就要动手。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谁敢动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王萧玦身着一袭玄色锦袍,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秦风,以及数十名靖王府的侍卫,气势汹汹,瞬间便将大理寺的衙役们逼退了几步。
萧玦走到沈清辞身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即转向张怀安等人,语气冰冷:“张御史,苏尚书,你们说清辞通敌叛国,可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和一个身份不明的匈奴降兵,就想定她的罪,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张怀安心中一凛,却依旧强作镇定:“靖王殿下,这封信乃是铁证,字迹与沈清辞的一模一样,还有匈奴亲卫作为人证,人证物证俱全,何来草率之说?沈清辞通敌叛国,罪该万死,还请殿下不要包庇,以免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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