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枯黄的落叶,扑打在镇北侯府的朱漆大门上。门上的铜环,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与门楣上那块被摘下的“镇北侯府”匾额的空痕,相映成趣。
府内,更是一片冷清。
陆战霆身着一袭素色锦袍,站在庭院的银杏树下,看着一片片金黄的叶子,如蝴蝶般飘落,心中五味杂陈。
自被削爵禁足,已有三日。这三日里,没有一个官员前来探望,就连往日里巴结逢迎的世家子弟,也都避之唯恐不及。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他算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
“侯爷,天凉了,您回屋吧。”老管家福伯端着一件披风,缓步走了过来,声音里满是心疼。
福伯跟着陆战霆的父亲征战多年,后来又留在侯府,看着陆战霆长大,是府里最忠心的老人。
陆战霆接过披风,披在肩上,却没有挪动脚步。他望着院墙之外的方向,沉声道:“福伯,你说,我这么做,值得吗?”
福伯愣了一下,随即郑重道:“侯爷,您做的没错。沈姑娘是忠臣,您为她辩白,是为了公道,为了大义,怎么会不值得?”
陆战霆自嘲地笑了笑:“公道?大义?如今在这朝堂之上,公道和大义,不过是权贵手中的棋子罢了。我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却连清辞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能护住。”
他的声音里,满是挫败与不甘。
福伯叹了口气,道:“侯爷,您别灰心。老奴相信,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而且,府里的那些旧部,也都没有忘记您的恩情。”
陆战霆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旧部?”
“是啊。”福伯压低声音,“昨日夜里,守备营的王统领,偷偷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他说,只要侯爷您一声令下,他愿率部众,随时听候调遣。还有北疆的李将军,也派人传信,说北疆的十万将士,都盼着侯爷您能官复原职,重返北疆。”
陆战霆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没有想到,自己落难至此,那些曾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还愿意站在他这边。
“信呢?”陆战霆连忙问道。
福伯从怀中掏出两封密信,递了过去。
陆战霆接过,迅速拆开。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却字字透着忠心。王统领在信中说,他已暗中联络了京中禁军的几位将领,都是当年跟随陆战霆的旧部,只要时机成熟,他们便会在朝堂之上,为沈清辞发声。而李将军则表示,北疆的大军,已经厉兵秣马,若陛下真的要对沈清辞不利,他们便会以“清君侧”的名义,挥师南下。
陆战霆的手,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些兄弟,都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赌他的判断。
“福伯,”陆战霆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替我回信给王统领和李将军,告诉他们,稍安勿躁。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如今萧景虽擒,但太后的势力依旧庞大,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是。”福伯躬身应道。
陆战霆将密信烧毁,看着纸灰随风飘散,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太后,张怀安,李嵩……这些人,一个个都在他的心里,记上了一笔。他日,他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侯爷,”福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今日一早,苏公子派人送来了消息。”
陆战霆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苏墨那边,怎么样了?”
苏墨,是京中首富,富可敌国,更是陆战霆的至交好友。此人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思缜密,手眼通天,掌控着京中乃至天下的情报网。此次沈清辞一案,苏墨是第一个站出来,愿意倾尽财力相助的人。
“苏公子说,他已经查到了当年伪造书信的工匠的下落。”福伯低声道,“那工匠名叫刘三,当年被萧景以重金收买,伪造了沈清辞通敌的书信。事后,萧景怕他泄露秘密,便将他全家灭口,唯有刘三一人,侥幸逃脱,隐姓埋名,躲在了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
陆战霆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太好了!只要找到刘三,拿到他的证词,清辞的冤屈,便能彻底洗刷!”
“只是……”福伯的脸色,有些凝重,“苏公子说,太后的人,也查到了刘三的下落,已经派人去追杀了。他现在,正带着人,日夜兼程地赶往江南,想要抢在太后的人之前,找到刘三。”
陆战霆的眉头,瞬间皱紧。
太后的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若是让她的人先找到刘三,恐怕刘三必死无疑,到时候,唯一的人证,便会化为乌有。
“苏墨的身手,虽算不得顶尖,但他身边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陆战霆沉吟道,“希望他能来得及。”
就在这时,庭院的墙角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陆战霆和福伯对视一眼,皆是神色一凛。
陆战霆沉声道:“谁?”
一道黑影,从墙角翻了出来,单膝跪地:“侯爷,属下是苏公子的护卫,有要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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