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白云山的晨雾揉成细碎的银纱，苏清薇就听见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轻响——不是风声，是村民们背上药材串子晃动的声音。
深褐色的柴胡被晒得干脆，串起来像挂了串小灯笼；土黄色的黄芩带着淡淡的药香，风一吹就飘得满径都是；还有桔梗，带着点白霜的根须被仔细理过，串在绳上倒像极了市集上卖的糖串子......
“薇丫头，你看我这串柴胡怎么样？”春花婶子从队伍后面追上来，前胸背着个鼓囊囊的包袱，后背背着一个竹篓子，主楼外侧不止有药材，还有一只风干的野兔腿。
只见她手里拎着串柴胡，得意地晃了晃，“昨天你教的法子真绝！这么一串挂在背篓外面，既不占地方，还能通风，比闷在包袱里发霉强多了。”
苏清薇忍不住笑了：“春花婶子您这药材炮制的真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她目光扫过队伍前端，祖父正拄着拐杖慢慢走，拐杖上挂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金贵的几粒能救命的药丸；祖母牵着苏清瑶的手，苏清瑶怀里抱着那只叫“柴禾”的棕白杂毛兔子，兔子被裹在绣着桃花的小布里，只露出一对长长的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像是在嗅空气中的药香。那是早上张二叔寻到的小兔崽。
“姐！柴禾好像喜欢闻药味！”苏清瑶凑过来，声音软乎乎的，还把兔子往苏清薇面前递了递，“刚才它还伸鼻子去闻王奶奶背上的黄芩呢，一点都不怕苦！”
苏清薇伸手摸了摸柴禾的耳朵，指尖沾了点细绒毛：“这兔子倒是机灵，知道药材是好东西。你可得看好它，别让它把药材咬了——那可是咱们路上治病的宝贝，咬坏了，下次你感冒了，我可没药给你治。”
苏清瑶连忙把兔子抱紧，撅着嘴说：“我才不会让它咬呢！柴禾最乖了！”
正说着，苏母从后面赶上来，她背上的包袱比别人的都大，两侧各串着好几串干柴胡，手里还提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昨天从溪边采的马齿苋。“清薇，你弟弟呢？刚才还看见他跟在李爷爷后面，怎么这会儿没影了？”
苏清薇刚要转头找，就见苏清轩从队伍侧面的草丛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上串着几串桔梗，脸上满是得意：“娘！姐！你们看我串的药材！赵爷爷说我串得比他还整齐，比他的好看！”
“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苏母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把歪了的包袱带理好，“山路这么滑，你跑草丛里干什么？万一摔着了，或者遇到蛇，看我不收拾你！”
苏志青吐了吐舌头，连忙把树枝背在身后：“我没跑远，就是看见草丛里有几株桔梗，想着多采点。五牛哥还帮我看着呢，说我眼神好！”
李五牛正好走过来，笑着说：“清轩这孩子是机灵，眼神也好。我见他去草丛那边，便跟着去了。”
苏母佯装生气，伸手拍了拍苏清轩的头：“下次要采药材，跟大人说一声，别自己跑，这山林中指不定有什么呢。”
苏志青连忙点头：“知道了，娘！”
队伍慢慢往前走，山路比昨天平坦了不少，脚下的泥土混着陈年的落叶带着清晨的潮气，踩上去软软的，不像之前那样尽是碎石子。路边的草丛里时不时冒出几株认识的草药，村民们便停下来采几株，按照林大夫教的法子，去掉根须和枯叶，随手串在包袱上。
队伍走了大约快三个时辰个时辰，太阳渐渐升高，阳光穿过树叶照在地上。村长停下来，拍了拍手，大声说道：“大家先歇会儿！吃点干粮，喝点水！采药材的也别走远，就在附近转，山里不太平，小心遇到野兽！”
村民们纷纷停下来，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或草地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大多是掺了野菜的窝头，有的还带着点麦香。
苏清薇找了个树荫坐下，刚拿出一个窝头，就见吴景元和周瑞辰、沈砚辞走了过来。
吴景元穿着件月白长衫，虽然沾了点泥土，却依旧透着股贵气，不像其他人那样灰头土脸。他手里拿着把折扇，轻轻扇着，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苏姑娘，这山路走得可真累，你们还背着这么多东西，真是辛苦——我这包袱里就装了几件换洗衣物，都觉得沉得慌。”
周瑞辰站在一旁，接过沈砚辞递过来的窝头，咬了一口，慢慢说道：“这些药材倒是有用，路上若是有人受了风寒，或者别的什么，都能应付。考虑得很周全，比我们这些只想着赶路的人强多了。
沈砚辞没说话，只是朝苏清薇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苏清瑶：“里面是几块糖，你拿着吃，别给兔子吃，兔子不能吃糖。”
苏清瑶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布包，小声说了句“谢谢沈哥哥”，就抱着柴禾躲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块糖，先凑到柴禾嘴边让它闻了闻，见兔子只是歪着脑袋看她，没兴趣，才自己含进嘴里，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她刚要开口，就见金盛从旁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几株刚采的黄芩，脸上带着几分腼腆：“师父，我刚才在那边草丛里采了几株黄芩，这会儿找不到林大夫，您帮我看看是不是好的？我按林大夫说的，把根须都去掉了，也没带枯叶。”
苏清薇接过黄芩，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不错，采得很干净，品相也很好，没有虫蛀。你再去看看，要是有柴胡，也采几株，那味药治风寒最管用，林爷爷说等到了药铺也好卖一些。”
金盛连忙应道：“好嘞，师父！我这就去！”说着就转身跑进草丛里，动作轻快得很。
张乘风凑过来，看着金盛的背影，笑着对苏清薇说：“这小子倒是块好料子，学东西快，还勤快。昨天你带他们练的“霸气二十一式”，他练了几遍就有模有样了，比志延那小子强多了——志延练了三天，还总把脚崴了。”
“张二哥，你别埋汰我！”苏志延正好听见，不服气地跑过来，“我那是不小心！今天我肯定能练好！”
张乘风哈哈大笑：“好，好，我不埋汰你，等会儿你练给我看看，要是练得好，我把我的馍馍分你一个！”
苏志青眼睛一亮：“真的？说话算话！”
“算话！”张二叔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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