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街上早已热闹起来。挑着货担的小贩走得飞快,担子两头的蒸笼冒着白汽,“热包子、热馒头”的叫卖声裹着香气飘得老远;穿着绸缎的公子小姐坐在马车上,车帘掀开一角,能看见里面摆着精致的点心匣子;还有背着药箱的郎中、提着菜篮的妇人,来来往往的身影把青石板路挤得满满当当,叫卖声、车马的轱辘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在一起,比孝慈县热闹了数倍,连空气里都带着京城独有的繁华气息。
苏清薇按着沈舟给的路线走,指尖在袖中悄悄记着路——过了三座石桥,拐进一条栽着柳树的巷子,再走半里地就是云锦庄。
她走得不快,偶尔还会停下来,装作看街边的小玩意儿,实则悄悄观察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官兵或可疑之人跟着,才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前方就传来了布料摩擦的轻响,抬头一看,“云锦庄”的木质招牌正挂在门楣上,朱红色的漆色鲜亮,上面的字是用金粉描的,映着阳光格外惹眼。门口两侧还挂着两匹江南上好的丝绸,一匹是淡粉的桃花纹,一匹是碧色的荷叶纹,风一吹,布料轻轻飘动,光泽柔和,看着倒真像个正经做丝绸生意的布庄。
布庄里的伙计早等着了,见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布匹,脸上堆着热情的笑迎上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客人听见:“几位可是苏州府来的苏姑娘一行人?我们掌柜的前几日就吩咐过了,说你们今日到,后院的房间都收拾好了我这就带几位过去歇脚。”说着,他又转身对店里其他客人拱了拱手,笑着解释:“这几位是掌柜的亲戚,从江南来投奔,多有打扰了。”
客人们大多不在意,只是随口应了两声,便继续挑选布匹。伙计引着他们从布庄侧门往后院走,转过侧门后是一条窄窄的石子路,路两旁种着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开得细碎可爱。后院不大,却是个甚是精致的小院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院子东侧种着两株海棠,枝桠上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嫩绿的叶子则透着生机。三间厢房并排靠着西侧,门帘都是蓝色暗纹的丝绸,掀开一看,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桌上摆着温好的茶水,茶杯是素雅的白瓷,杯沿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你们先在这儿歇着,我出去探探消息,中午之前一定回来。”苏清薇坐在桌前,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些赶路的疲惫。
她又叮嘱林晓和苏星黎:“|千万不要随意出门,就算要在院子里转,也别靠近侧门,更别和外人说话,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见两人点头应下,她又把袖中的银针取出来,一根根检查——银针的针尖锋利,针身光滑,没有半点锈迹,这是她救人、防身的要紧东西,容不得半点差错。检查完,她换了件水蓝色的布裙,把头发用梳了简单发髻,又在脸上擦了点淡褐色的粉末,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肤色,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江南女子,才悄悄从侧门出去,往沈舟提过的京城八卦最多的抵挡——“鹤鸣茶肆”方向走。
鹤鸣茶肆离布庄并不远,就在隔了两条路,是个两层的小楼,门口挂着青色的茶旗,上面写着“鹤鸣茶肆”四个大字。茶肆里的客人多,有赶路的商人、谈生意的伙计,还有闲来无事聊天的百姓,最是适合打听消息。苏清薇走进茶寮,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既能清楚地听到周围人的谈话,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她叫住伙计,点了一壶最便宜的雨前茶,又要了一碟瓜子,慢悠悠地剥着,耳朵却竖得笔直,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邻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聊得兴起,一人穿着青色长衫,一人穿着白色长衫,面前摆着一壶热茶和两碟点心,手里还拿着书卷。他们先是聊京城的文人趣事,说哪个书院的先生讲得好,哪个才子、公子又作了什么新诗,后来话题渐渐转到了安西侯府,语气里满是赞叹。
穿青色长衫的书生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几分敬佩:“要说京城的才女,安西侯府的安诗妍安大小姐称第二,怕是没人敢称第一。前几日她生辰宴,据说邀了不少文人墨客,当场作了首《海棠赋》,辞藻清丽,意境又好,引得众人拍手叫好,连御史大人都忍不住夸她才思敏捷,不愧是侯府教养出来的姑娘。”
穿白色长衫的书生也跟着附和,手里还轻轻晃着折扇:“何止啊,我听住在侯府附近的朋友说,安大小姐不仅有才,性子还温和得很。平日里常接济府里的下人,逢年过节还会给下人们发赏钱;也会给慈幼院的娃娃们置办衣物,买点心,谁见了不夸一句侯府教养好,说安大小姐是难得的好姑娘。”
苏清薇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悄悄皱了起来——她才不信安诗妍是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温和善良,又怎会无故掳走叶锦?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插了句嘴,语气装作好奇:“二位公子,实在抱歉打扰了。我刚从江南来京城,还是第一次听说安西侯府的安大小姐,倒是好奇,这安西侯府近日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比如府里有没有招待过外地来的客人?我有个远房表姐也在京城,许久没联系了,想着或许能打听些消息。”
那两个书生愣了愣,对视一眼后,都摇了摇头。穿青色长衫的书生说道:“没听说有什么外地客人啊。倒是安大小姐生辰宴后,侯府管得严了些,平日里很少见下人出门采购,就算有人出门,也都是匆匆去匆匆回,不怎么和外人说话。不过想来也是,侯府是勋贵人家,规矩本就大,生辰宴后多留意些,倒不算特别的事。”
苏清薇又问了几句,比如侯府最近有没有车马进出,有没有听到府里有异常的动静,可那两个书生都说不清楚,没注意。她心里有些急切,却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万一被有心人察觉到,对她之后的计划不利。
她只能端着茶碗,慢慢喝着茶,压着心里的焦躁,继续等着沈舟——沈舟说过,办完事会来这里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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