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转头看向苏清薇,见她衣着素雅却料子上乘,腰间还别着精致的徽记,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不好惹。
但他仗着有武员外撑腰,依旧硬着头皮梗着脖子:“我们李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哥几个不客气,把你也一起绑了送官!”
叶锦也跟着走出来,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家事?把寡居的儿媳妇卖给老财主做妾,这也叫家事?我看你们是想钱想疯了,连做人的脸面都不要了!”
李槐被噎得脸色涨红,恼羞成怒之下,也顾不上多想,扬手就往叶锦脸上推去:“臭丫头,敢管老子的闲事,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他的手还没碰到叶锦的衣角,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攥住。
金盛不知何时已经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驾着马车的武院弟子,马车上还坐着个背着药箱的少年郎。金盛握着李槐的手腕,指节用力,骨节泛白,只听“咯吱”一声轻响,李槐顿时痛呼出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疼!疼!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动武院的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金盛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满是不屑。李槐疼得脸色发白,想要挣扎,却发现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半点动弹不得。
他眼角余光瞥见金盛腰间的蓝色蔷薇,又看到马车上“清薇武院”的木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清薇武院的名号在这一带无人不知,尤其是他们这些黑道上混的,前阵子江南府府城的好多武馆被清薇武院的人踢馆的事,现在整个江南府都传遍了。
“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李槐连忙求饶,声音都在发颤,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几位大侠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这事是我不对,我这就走,再也不来打扰阮娘子了!”
苏清薇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滚。顺便告诉你家主子,要是再敢来骚扰阮娘子,下次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李槐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哈腰,嘴里不停说着“不敢了不敢了”,直到金盛松开手,他才揉着红肿的手腕,带着两个跟班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马鞭都忘了捡,那狼狈的模样,跟刚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阮娘子看着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扶着墙,对着苏清薇几人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多谢两位姑娘和小哥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我阮氏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
“婶子快别客气。”苏清薇连忙上前扶她起来,语气温和,“大夫已经来了,先让他给您看看身子,别耽误了病情。”
说话间,马车上的少年郎跳了下来,他看着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背着个比他半个人还大的药箱,脸上带着几分青涩,却透着认真。他先对着苏清薇躬身行礼,声音清脆:“院长,师傅进山采药了,说是最近山上药材多,要多采些备着。我听金大哥说您有急事,怕耽误了,便先跟着来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回去问师傅。”
苏清薇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柔和:“辛苦你了,林小子。你师傅教你的本事,也该派上用场了,先给婶子把把脉吧。”
被唤作林小子的少年应了声,走到阮娘子面前,先是仔细询问了她的症状,又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上,眉头微微蹙起,片刻后才渐渐舒展:“夫人只是长期饥饿导致的气血亏虚,加上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我给您开一副补气血、驱寒的方子,喝上三五天,再好好吃些米面,补补身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纸笔,铺在旁边的石头上,认真地写下药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递给一旁的武院弟子:“按这个方子抓药,每日煎服两次,记得要用文火慢煎,煎到药汁剩下半碗就好,空腹喝效果最好。”
弟子接过药方,点头应下,转身就去准备抓药。金盛则指挥着另一个弟子,把马车上的粮食和厚被子搬进屋——袋子里装着雪白的大米、金黄的小米,还有几匹粗布和两床崭新的厚棉被,都是武院平日里储备的物资。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两银子,递到阮娘子面前:“婶子,这点银子您先拿着,要是不够用,就去山上的清薇武院找我们,报我的名字就行。”
阮娘子看着满屋子的粮食和被子,又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这……这怎么好意思,已经麻烦你们这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们的银子……”
“婶子拿着吧。”苏清薇轻声道,伸手摸了摸十多的头,“十多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您身子也需要调理,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别跟我们客气。等您身子好了,要是有什么想做的,比如想做点针线活补贴家用,也可以跟我们说,武院或许能帮上忙。”
十多拉着阮娘子的手,仰着小脸,眼神坚定:“娘,我们就收下吧!以后我也要像清薇姐姐、金大哥他们一样学武艺,保护娘,不让坏人欺负我们!”
阮娘子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苏清薇几人温和的笑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终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进贴身的衣袋里,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好,那我们就先收下。等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夕阳的余晖落在茅草屋上,金色的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在满屋子的粮食和被子上,也洒在阮娘子和十多的脸上。
原本破败冷清的屋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竟也多了几分生机。苏清薇看着眼前的母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世间总有苦难,像乌云般笼罩着弱小的人,她要做的就是尽力把这些乌云吹走,给他们带来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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