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仓”的两名工匠扮作的伙计,揣着沈清欢亲笔的密信和真的合金样品,走小路日夜兼程。而沈清欢所在的“明修栈道”大队,则大张旗鼓、气氛“沉重”地沿着官道缓缓北行。沿途州县的官员照例迎来送往,沈清欢“强打精神”应对,但眉宇间的“忧色”和偶尔的“走神”,都被这些官场人精看在眼里,更加坐实了“沈侍郎痛失重宝,方寸已乱”的传言。
消息像长了腿,比马车跑得还快,先一步传到了京城。
“样品在清水驿被劫了?” 三皇子府内,孙先生(即那孙姓宦官)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对着面前垂手而立的心腹道,“咱们的人得手了?”
心腹迟疑了一下:“回先生,得手是得手了,抢到了箱子。但……据飞鸽传回的消息,箱子到手后,在东山坳遭遇另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伏击,箱子被抢了。咱们的人伤了几个,对方手脚干净,没留活口,箱子……不知所踪。另外,派去清水驿补刀的那个‘鬼手’,也失手了,受了伤,只传回消息说目标戒备森严,他抢到的箱子可能是假的,真品或许已被调包或严藏。”
“废物!” 孙先生脸上的兴奋瞬间化为阴鸷,一掌拍在桌上,“两路人马,连个箱子都看不住!那沈清欢人呢?”
“沈清欢一行已离开清水驿,正沿官道北上,行程不快,但守卫明显增多,咱们的人暂时找不到再下手的机会。她对外宣称样品被劫,正派人追查,看样子是慌了。”
“慌了?” 孙先生冷笑,“那女人鬼精得很,慌?做给外人看的吧!样品说不定还在她手里,或者……已经通过别的渠道送走了!” 他在屋里踱了两步,“黑松岗那伙人,查清楚没有?是不是老大(大皇子)的人?还是老二(二皇子)的?”
“黑松岗地形复杂,那伙人很警觉,咱们的人只远远看到有车马痕迹进了深山,具体是哪路人马,还没探明。不过,据清水驿那边眼线报,当地的胡知县,在事发后行为有些可疑,与黑松岗方向有过秘密接触。”
“胡知县?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也敢掺和进来?” 孙先生眼神更冷,“看来,盯着这东西的人,比咱们想的还多。老大、老二,甚至……宫里其他主子,都有可能。”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让咱们的人,继续盯紧沈清欢的大队,但不必再硬来,免得打草惊蛇。重点查那两路失踪的箱子到底落入了谁手,还有,沈清欢这一路,和哪些地方官员接触过,特别是品级不高但有实权、或者地理关键的。她若真把样品送走了,必定有接应的人。另外,给京里递个话,就说……东南进献的祥瑞(指合金)于途中被悍匪所劫,沈侍郎办事不力,有负圣恩,且沿途与地方官员往来甚密,不知是否另有隐情。”
“是!” 心腹领命而去。
孙先生走到窗边,看着皇宫的方向,喃喃自语:“沈清欢啊沈清欢,你最好是真丢了东西,回京请罪。若不然……这‘欺君’、‘勾结地方’、‘保管不力’的数罪并罚,看你怎么扛!”
与此同时,靖王陆景渊在京郊别院,收到了那两名工匠日夜兼程送到的真品合金锭和密信。? 信是沈清欢亲笔,简要说明了清水驿的遭遇、真假箱子的计策,以及她判断至少有三股势力介入,并推测朝中可能有人与地方勾结,或与境外势力有染。
靖王抚摸着那块在灯光下泛着沉静银灰光泽的金属锭,触手微凉,质地坚实。他虽不精于匠作,但多年军旅,一眼就看出此物非凡。他又展开随信附上的、沈清欢整理的新合金性能测试数据与“山神胶”简要说明,目光在“耐磨、耐蚀、强度数倍于精铁、可大幅提升军械寿命与效能”等字句上停留片刻。
“东西送到,你们任务完成,下去休息吧,自有重赏。” 他对两名风尘仆仆、几乎站不稳的工匠道,“此地安全,无需再忧。”
屏退旁人,靖王提笔,在一张空白信笺上只写了四个字:“物已妥,安。” 装入信筒,唤来心腹侍卫:“用最快的渠道,送到沈侍郎手中,不必经驿站。”
他走到墙边巨大的大胤疆域图前,目光落在从泉州到京城的官道上。沈清欢的大队此刻应该刚出闽地,进入浙南。这一路,不太平是肯定的。但真品已到,她安全的风险反而降低了——对那些势力而言,劫持她本人,价值已不如劫到样品。不过,以她的性子,和目前朝中暗流,她这趟京城之行,恐怕比路上更凶险。
“朝堂上,也该准备开场了。” 靖王低语,眼神锐利如刀。
沈清欢的大队,终于慢悠悠地进入了浙江地界。
这一路,再没有遇到实质性的袭击,但沈清欢能感觉到,无形的网似乎收得更紧了。沿途的接待规格明显“提高”了,但接待官员的热情下,总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问的问题也开始“超纲”,从简单的行程关怀,渐渐涉及到工坊具体产出、新合金的所谓“祥瑞”之说、甚至有人“好奇”地问起“山神胶”是否真需“天雷淬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