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传“情”事件之后,孟府之内,气氛诡谲到了极点。明面上,孟尝对儿子孟公子的管束似乎略有放松,甚至偶尔会询问两句近况,语气平淡,仿佛之前的禁令与猜忌从未存在。暗地里,父子二人之间的监视与反监视,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白热化。
孟公子如芒在背,他清晰地感觉到父亲那双阴沉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暗中注视着自己。那方丝帕被他贴身藏匿,视若性命,却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灼烫着他的心脏。他笃信柳姑娘正身处险境,且对自己有情(至少是期盼),而父亲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凶恶的毒蟒。那日在书房外感受到的冰冷杀意,绝非错觉。
“不能再等了……”孟公子独处时,眼神阴鸷如毒蛇,“父亲已经起疑,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柳姑娘的新住处。等他先动手,一切都完了!”对美色的占有欲、对父亲长期威压的反抗、以及一种扭曲的“拯救者”自诩,混合成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一次,他不再依赖那些亡命徒。他知道,对付父亲那样的高手,寻常手段毫无用处,只有一击毙命的剧毒,或许还有一丝机会。他动用了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隐秘人脉和私房,通过城中一个专门牵线搭桥、信誉“良好”(仅限于保密)的中间人“赖头蛇”,秘密接触到了黑市最深处的毒药贩子。
在一间充斥着霉味和劣质熏香气味的地下密室,孟公子见到了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浑浊眼睛的老者。
“我要最快、最烈、最不容易被察觉的毒,能放倒玉腑境以上武者的。”孟公子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血丝。
黑袍老者嘎嘎怪笑,伸出枯瘦如鸟爪的手,掌心托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漆黑玉瓶:“‘阎罗笑’,取自七种异虫、三种毒草,佐以阴煞之地怨气炼制。无色无味,入水即溶,发作极快。中者初时只觉气血微滞,三息后毒入心脉,劲力溃散,五脏如焚,含笑而亡。便是玉腑境巅峰,若无对症奇药或雄浑无匹的功力瞬间逼出,也难逃一死。价格嘛……”
孟公子毫不犹豫地奉上了一个装满金珠和数块上等宝玉的锦囊。这是他全部的家底。
换取“阎罗笑”后,孟公子开始了耐心的等待。他需要一个父亲绝对放松警惕、且能接触到其饮食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临。三日后,是孟尝一位早年故交(实则早已疏远)的冥诞。孟尝虽为人阴狠,但对这位曾于微时有恩的故人,每年此日都会独自在府中静室小酌几杯,以示缅怀。这是一个相对私密、守卫也会稍远的时刻。
是夜,月黑风高。
孟尝果然屏退左右,独自坐在静室中,面前摆着几样简单的祭品和一壶他平日最爱的“寒潭香”。他神色略显沉郁,自斟自饮。画中人的容颜和儿子的忤逆,依旧在他心头萦绕,让他烦躁中更添阴郁。
孟公子早已买通了今夜负责往静室送热水和点心的粗使丫鬟(用重金和其家人的安危双重胁迫)。他亲自动手,将一滴“阎罗笑”溶入了一碟待送上的、孟尝颇喜的桂花糕的糖霜之中。毒液入糖,瞬间无踪。
丫鬟战战兢兢地将糕点送入静室,孟尝并未在意,挥手让她退下。
孟公子潜伏在静室外不远处的假山阴影中,心脏狂跳如擂鼓,手心里全是冷汗,死死盯着静室的窗户。
静室内,孟尝饮尽杯中酒,目光扫过那碟晶莹的桂花糕,心中烦闷,随手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熟悉的桂花香气。
起初,并无异样。孟尝甚至觉得今夜这糕点格外清甜。但仅仅两息之后,他面色陡然一变!丹田处那雄浑的玉腑境劲力,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剧痛,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瞬间从胃部炸开,疯狂涌向四肢百骸,直冲天灵!
“毒……!”孟尝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与难以置信的暴怒!他瞬间明白了!能在他饮食中下毒,且用如此剧毒的,还能有谁?!
“逆子——!!!”一声饱含无尽怒火与杀意的低吼从他喉咙中迸出!他猛地站起,想要运功逼毒,但“阎罗笑”毒性之烈超乎想象,不仅侵蚀劲力,更在疯狂破坏他的五脏生机!他身形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缕发黑的血液。
就在他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刹那,他用尽毕生修为与残存的生命力,凝聚起最后、也是最狂暴的一击!他知道下毒者必定在附近窥视!
“给老子死来!!!”
孟尝双目赤红如血,面容狰狞如恶鬼,对准静室窗户的方向(也是假山阴影大致方位),不管不顾地一掌拍出!这一掌毫无保留,凝聚了他玉腑境巅峰的狂暴劲力与滔天恨意,掌风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将静室的窗户连同半边墙壁震得粉碎!一道凝若实质、隐隐带着血光的巨大掌印,呼啸着轰向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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