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行驶过程中,这个隔窗被慢慢关上了。
于是整个后座就成了只有两个人的小空间。
奥雅咽了咽口水,瞥见笑得人脊骨发凉的男人,她瑟瑟发抖起来,想要从黎听怀里爬出去。
可三岁身体根本撼动不了男人,黎听低沉含笑的声音似乎染着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对着她的小耳朵,幽幽吐息一声,道——“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奥雅师傅啊。”
奥雅:“……”
*
说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黎听发现身份了。
男人的神情一直在笑,但他越是笑,越可怕。
黎听在奥雅的印象里,就是一直轻佻的笑面狐狸。
尤其是眯起丹凤眸的时候,莫名的妖娆邪肆。
奥雅知道今天是躲不开的。
她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囔道:“好、好久不见啊,小听。”
——小听。
黎听忽然将她瞥到一边的脸掰过来,强迫奶娃与自己对视。
奥雅吓得一哆嗦,警惕地看着他道:“你、你冷静一下,那啥、那什么,我、我大概猜到你找我什么事儿了。”
男人微微眯眼:“是么?”
奶娃点点头:“对、对的!”
她咽咽口水,两只小爪子,试图把男人捏她脸的手拿下来,但努力了两下后,瞧见黎听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所以奥雅没办法,只能放弃了。
“听崽啊,师傅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是、这五百年都过去了,有什么事儿……就不能好好说嘛?”
话音刚落,男人就嗤笑了一声。
“好好说?”
黎听脸上的笑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面无表情盯着奶娃的男人,此刻气质,竟是令人更加发寒。
“奥雅,你可真是好的很。”平静的声音,仿佛没有波澜,但却能令奥雅不敢动弹分毫。
“五百年前,突然将我和沈川行陆澜叫回宗门,又突然运功打伤我们,强行取回那三滴精血,让我们尝到了血液从心口被取出的剜心之痛。”
“……”
奥雅脸色忽然就有些白,脑子里回忆起三人看她眼神以后,奶娃试图缩到后座另一边的角落去蹲蘑菇,但刚想动作,男人却又抓住她,紧紧抱着。
“这些啊……师傅,其实。也不算什么。”黎听平静的话语,忽然在说到后面的话语时,染上了几分恨意和咬牙之色:“但是——您为什么,一定要将我们三人赶出狼啸宗呢?!”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奥雅取走心头精血以后,那些残忍伤人的话语——
“弱小无知的人类,本就不该妄想留在妖族宗门,你们以为,身为人类,也配?”
“不过是利用你们三个去对对仙门宗派而已,看你们人类打人类,可比看妖族打人类有意思多了。”
冰冷的少女笑得嘲讽至极,眸中厌恶之色是比剜心更加让黎听痛苦的东西。
“今日取回三滴心头血,你们这群家伙,已经没用了,滚吧,滚得远远地,永远,都别再出现在狼啸宗的地盘了。”
“一群下等的家伙。”
*
下等的家伙。
原来在奥雅眼里,一直是这样看他们的吗?
重伤的黎听含笑看着少女转身离开的背影,被剜心取血之后,他仿佛丧失了所有力气。
陆澜狂怒的嘶吼,哭泣,质问和咒骂着奥雅的绝情,但在看见少女转身要走之时,这个愤怒的少年的却是三人中最慌乱和脆弱的,那起先咒骂成了一句句求宗主不要走,求师傅不要抛弃他。
但即便如此乞求,少女还是冷笑着离开了。
走的毫不留情。
事实上,黎听也并非被剜心才会这般痛苦。
甚至在被取血之时,他脑子里想的是当初奥雅用精血救他,是否也承受过这样剜心的痛?
和陆澜一样,黎听不在乎剜心,不在乎奥雅的轻蔑。
他只是痛苦和不能接受被抛弃这件事。
由爱生恨,想要找到奥雅,问她是否有过一丝丝的后悔。
但没想到,那一次剜心,却是他和师傅最后的一次见面了。
奥雅失去消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狼啸宗覆灭,玄冥门也倾倒,青望阁成了最后赢家,所有妖族都受到了围剿。
但身为人类的三人却活了下来。
五百年,他们没放弃过找到奥雅。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唯一个可能知道奥雅下落谢初东躲西藏,即便被三人找到逼问,也始终没说过任何一句相关的话。
谢初是个硬骨头,啃不动,黎听和陆澜想过用卑劣手段逼迫少年,但沈川行却不答应。
这个内敛严肃的大师兄,永远都这般冷静。
*
“……”
奥雅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那时候她只想赶紧取回心头血养伤,让这三人远离狼啸宗,所以一时情急说话毒了些。
虽然有心理准备也许很伤人,但真正被黎听这样控诉“罪孽”的时候,她还是难受到不行。
听到最后,奥雅忽然垂眸,小肥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小声问道:“那……你还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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