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她邀那姑娘坐下一叙,姑娘说,她所救之人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丈夫。
她呲呲一笑,这种凶兽竟也能爱上他们种族所最不屑的凡人么?
接着她问那姑娘,那人是如何弄得魂魄四散的。
她说,是在她捕获第一百个人类时,被他听到自己所发出的婴啼声吸引而来,当时的她早已神志不清,因处处受他阻拦,一挥掌,便使得那人当场死亡,魂魄也四散而去。而自己亦受反噬之苦,修为亏损,最后找到了这里,来求这引魂灯。
她放下茶盏,“那就留下你的独角和心头血,三日后来取引魂灯吧。但你可要想好,一旦你那独角没了,你便会沦为异类,遭受族人唾弃。”
姑娘瞪大了双眼,“你知我是的身份?”
她不予理会,她也没说什么,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割下独角,又用茶盏接满心头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走时,还说道,“我早已背叛了族人,就算沦为异类于我又有何差别。”
三日后,她来取灯,她告诉那姑娘,需把灯放置于冥界的三途河里方可起效。
再后来,她偶然听伙计甲说起,说在忘川沿岸,有一身着黄衫的女子,她在等人,就像是过去一样。
何忆出征的那一天,罔千年刚好化形。他紧赶慢赶来到天宫,却还是错过了。
他回到了蓬莱,那里种满了白帝花树——那是她从白帝那里求得的种子。
他在等那个姑娘凯旋,不管多久,他都会等下去。
如今,蓬莱的白帝花终于盛开。
树下,繁花飘落,他在何忆的眉上,落下轻轻一吻。
小姑娘,我不会让你死的。
“三千年前,王母赐给了他仙药欲助他登仙。今天我同求王母赐仙药,不为登仙,只为救人。”
罔千年跪在大殿内,看着西王母,语气格外坚定。
——如果三界之内还有人可以救何忆,那就是西王母。
“呵,闯进神山盗走灵体的可是你?你要救的人,可是她?”西王母的语气透露出失望与无奈。
他紧抿着唇,脸色苍白。
他没有说话。
“神山并不是真正的神山,而是那个人的坟墓,兵伐之气太重,你硬闯,已受兵伐之气所伤。你可知,你命不久矣?”
西王母缓步走到殿前道。
“我·······知道!即便如此,我也要救她!只要他活着,我便觉得我也在活着。”他朝西王母拜了三拜,“请王母赐药。”
西王母叹了口气,扶起他,道:“他的魂魄搜受损了,必须有一个人用自己的魂魄替他修补,若你要舍身救他你的魂魄将不能再转生。你想好了吗?”
他淡淡一笑:“如此,甚好。”
从此,三就界之内就没有他了。
他从不后悔爱上那个女子。即便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一千年前,有一只小小的青鸟对白帝花树下的他一见倾心,从此,思慕千年。
她火红的长裙飞扬,黄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衣衫上。惊鸿一瞥,飞蛾扑火。
天长地久有时尽,而她的爱,永无尽头。
他们一族沐天地造化而生,受西王母爱重,整个族群有着天生的骄傲,无法接纳一只出生便没有翅膀的青鸟,于是她曾经被遗弃在昆仑山下的守林中。
而那时候,他早已寂寞了千载,她的到来点亮了他的无声岁月,从此二人在林中相依为命。
幼时她不知忧愁,年岁渐长,才困惑于自己的不同,而他无法作答,只能默默陪伴她便爱上在树梢远眺天际,期盼看到同类的身影。
这之后,她渐渐消沉,她问司他:“是否我这一生都无法拥有翅膀,也无法被承认?”
他看着她忧伤的面容,忍不住出声安抚:“不,你是最有天赋的青鸟,你的翅膀过于强大,需要更多灵力,才迟迟未能出现。”
她欣喜抬头:“真的?”他坚定地点点头。
于是她又重新快乐起来,她的歌声回荡于林中,她轻盈的脚步掠过林中的每一株树,而他的话似乎应验了,一夜之间,她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翅膀。她欣喜的转过身,注视着它,它泛着青幽柔光,轻轻一扇,便带着她冲入云霄。他含笑望着,心内平静而满足。
后来,她随着青鸟离开,只剩他又一次与寂寞相伴。起初,她常回林中,向他诉说着九天之上的壮丽景色,他静静倾听,无法说上一句——身为守护树灵,他终生无法走出林中一步,九天再美,与他不过一场梦,就如她。
林中很久没有人走入了。他久久凝视着天际,期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一次一次,只有失望。他又日渐衰弱,灵魄的消散令他常常陷入沉睡,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消失。
值得么?用毕生灵力为代价换她翱翔九天,而自己的灵魄因无所寄托不得不消散。他微笑摇头——他一生无法走出这片天地,只盼着她可以。
她是他静止生命中的唯一亮色,亦是他一生挽不住的韶光。有什么值不值得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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