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兄弟手上可不干净,未直接出手,而是一声令下,命令下头之人去做的‘人命事’也不少!至于那露娘……毁人脸不必说了,便是没有这一茬事,多少人都忽略了她窃取了一样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那张画起来模样同那温夫人有几分相似的脸。
她一个迷途巷的暗娼,无人告知,无人提醒,又怎会知晓自己这张脸同那深居简出、鲜少露面于人前的温夫人有几分相似?能画出个第一美人的脸在面上?
那温夫人虽生前冠那第一美人之名,可那画像传的如此之广却是她死后之事了。
好一张第一美人的美人面啊!至此,那些妙手画成那副美人模样的,时至如今,好似都‘晦气’的很,境遇皆算不上好。
不过只消稍稍一想,便知这等境遇不好委实不算什么稀奇事了!就似他安排‘杨夫人’去那个通轨坊的宅子安胎,让她做夹在中间的石头一般,温夫人生前,未曾听闻那些‘肖似第一美人’的替身们出现,死后,却出现了。这其中的微妙只消稍稍一想,便知是有人刻意安排了这些罢了。
那安排之人寻那做事之人就似他一般,总是会挑那些本就属意如此之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既是愿者,自是无比配合的。就似林斐说的那个故事一般,只有那少女主动配合,有些‘邪术’才终究能成!
比起那长生教夜半带着人去叩入殓婆的门,让入殓婆用长生教的秘药为其上妆,这等外人“陷害”那女子被画‘死人妆’之事,那女子自己为自己画的那张第一美人的脸才是真正的‘死人妆’,且还是活人自己主动为自己画上的‘死人妆’。
温夫人再美,再如何是那第一美人,再如何的人畜无害。彼时也已‘香消玉殒’,是个死人了。这世间人便是再如何喜欢好看的皮囊,也不会因为那人活着时是第一美人,就忘了那人彼时已死的事实。人之生死自有界定!
人之美本就各花入各眼,长安城本就不缺美人,偏那位温夫人坐实了第一美人的名头,且随着她的死,那位子愈发的牢不可破。这也不奇怪,毕竟这种虚名谁又争得过死人?
活着的第一美人需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维持那虚名,可即便再如何小心,不敢轻易走岔一步,也终究会老去,那虚名终究会旁落他人头上,可死人头上的虚名却是一直在那里,牢不可破的。
旁的美人,哪怕并不比温夫人逊色,甚至于有些人看来其实比起温夫人,更属自己偏爱的那一等美人。可即便能画出那等美人的脸,那同样美丽的美人到底少了个‘第一美人’的名头。这也使得温夫人那张脸在有些人眼中是‘带着光’的,于贪名逐利之人而言,温夫人的脸是旁的同等级别的美人无可替代的。
如那一老一少自然而然的在相谈间想到了毒香火由此感受到了那个司命判官即便不存在,也能自成因果之局一般,他此时一番深思下来,蓦然回首,赫然发现那‘温夫人的脸’好似也是那入局的一环。谁为自己画上了那张不止美丽,还带着无限风光的美丽‘死人妆’时,谁就已成那局中的一颗棋子,结局已定了。
且比起那贪名逐利之辈贪图的毒香火这等将人套入局中的一眼可见的钩子来,这张美丽的‘死人妆’更让人无法察觉,润物细无声一般的让人无法防备。
不止如此,那自己为自己画的死人妆比起旁人的陷害来,或许更难以挣脱。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旁人将自己关入牢笼之中,那钥匙好歹在外头,由外人握着,钥匙既在笼外,便总有一线生机,能想办法让外头之人用外头的钥匙打开那笼子,离开那牢笼;可若是自己将自己关入牢笼的,那钥匙在笼子里头,锁却在外头,便是外头的人想尽办法想帮忙,没有钥匙,又如何打得开那把锁?
那两个女人这么多年沉迷于‘第一美人’那张‘死人妆’的妆面,就不曾为自己画过旁的妆面,早已自己将自己禁锢入那‘第一美人’的壳子挣脱不开了。
“好好的活人不做,当什么死人?”红袍大员举起手中的琉璃盏,那暗红的琉璃色泽日光下透出一股难以描摹的幽幽暗光,似那血一般的颜色,最是适合那葡萄美酒于其中流淌了。
“不止那已死之人,就连那即将逝去之人,有人夸你同她有几分神似之时,最好也小心些。”红袍大员说到这里,笑了,瞥了眼方才案上放账本的位置,“这操持家务的账本我当然会给你,不止如此,先时同你发过的誓,但凡我活着一日,便会永远照顾你的话也是发自肺腑的真诚,你那般重要,我自是会永远敬你,照顾你,将你留在我身边了!”
……
生辰宴分上下半场,那宴席自也分午食同暮食两顿。比起午食一顿宾客众多,男女皆有,暮食那一顿的宾客便少了不少,那留至暮食生辰宴的人,也是平日里同两位寿星更亲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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