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自己这张画出来的脸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突地有些害怕。”露娘拍着胸脯,喃喃道,“这第一美人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温夫人……死了,那个女人也要死了,至于我……”露娘摸着自己的发梢,自嘲道,“喝了那黄汤水的药,总归也活不到那七老八十的长寿年纪的。”
说着说着,露娘沉默了下来,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影子,月光下被拉的颀长,虽被拉长的“变了形”,却依旧能看得出几分秀美的影子。
盯着那变了形的秀美影子看了片刻之后,她忽道:“不知怎的,突地发现有些晦气呢!”说到这里,挠了挠垂在额前刺的人额头有些发痒的碎发,正要转身回屋,走了两步,一阵不知从哪儿来的风突地刮入院子,明明是夏日,却不知道为什么,风吹来让人冷的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摸上自己的臂弯,摸到一手的冷汗,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竟是出了一身冷汗,难怪被风一吹,冷的直打颤之时,她脸色顿变,再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不再是往常那般对着铜镜中那张美人脸时的‘珍惜’同‘小心翼翼’,而是手指不住的发颤。
“死……死人脸。”她哆哆嗦嗦的开口,未动一步,膝盖却是倏地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那温夫人……温夫人死了啊!”露娘喃喃着,眼泪不受控制的自眼眶中冒了出来,“我……我为自己画了张真正的死人脸?”
可笑顶着这张死人脸那么多年自己未曾察觉,那‘第一美人’的光环,那人人皆能认同的‘美’迷了自己的眼,叫自己深陷这张美丽的死人面中无法自拔。
……
“我……死人面,我……我成了温夫人的替身,我不想死……”露娘瑟缩着躲在被子里,那先时精心描画的妆容此时早被眼泪冲花了,面上胭脂水粉混在一起,黑一块红一块的,滑稽又可怜。
本是不欲前来的,可听心腹说了露娘这里的状况之后,杨氏族老想了想,还是走了这一趟,被他一同带来的仆妇去清洗那‘梁衍’身上的污迹去了,他带着心腹走进屋中,看到的就是这般一个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虽先前未亲自前来,可从心腹的传话中也能知晓这女子往日里是如何个自私凉薄、冷情冷意之人,看着眼前这么个瑟缩胆小的女子,杨氏族老不由一愣,即便已从心腹口中听到了这露娘喃喃的话语,可有些事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的,露娘眼前的样子,总算叫杨氏族老看到了几分‘惊恐’之态。
“死人脸?”杨氏族老拧起了眉头,说道,“那温夫人早死了,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尽的,你先时难道不知道?”
“知……知道。”女子抱着被子喃喃道,“不……不知道。”
心腹见状想了想,小声道:“她当是想说自己知道温夫人死了,可那张温夫人的美人脸画在脸上,叫她承了那第一美人的风光,也承了那第一美人的美,被这些迷了眼昏了头,以至于一直未察觉到自己为自己画了张死人妆。”
“那不敬行当的入殓婆在这里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她为活人上死人妆已是大不敬了,眼下竟还有人自己为自己画了张死人妆的。”杨氏族老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想到温明棠,“便是温夫人之女模样虽与温夫人有几分肖似,可一开口就知道不是一个人,也从未想过顶替其母的名头。你等却不止为自己上妆,还去学温夫人的风姿,就如此想做一回那温夫人?”
女子瑟瑟发抖,面上泪流不止,显然是被骇到了。
“你见过的那个算命先生虽是多年前的模样了,可你既说他生得好,显然是印象深刻的。待你冷静下来,将他的模样告诉画师,老夫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人来。”杨氏族老说到这里,眉头微微拧起,莫说露娘此时都已清醒过来了,就说他这年岁了,又是个男子,自不会为那生的好看的俊秀儿郎的皮相蒙了眼,他道,“虽然这个人藏的极深,可不知为何,观其能做出的行为,同我等在找的那个司命判官,老夫总觉得当不是一个人。”杨氏族老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当然,我等在找的那个司命判官并不存在也是有可能的。”
“他既是算命先生,那他的行为用那些神棍的说法可不就是在抓交替?”杨氏族老嗤笑了一声,说道,“温夫人死了,便抓几个替身来顶替温夫人。”说到这里,老者抚掌,“好!好个道行高深的‘神棍’!这抓交替的手段让如此精明凉薄之人都没有任何防备。”
身后的心腹点头,再想起那所谓的现身的司命判官,说道:“族老说的不错!这张美人脸的抓交替手段比起那司命判官的香火来更令人难以察觉。”
“良言难劝想死的鬼,这道行高深的‘神棍’挑的就是这等‘一厢情愿’之人,自是即便再精明的人,她既‘一厢情愿’,也都能套住。”杨氏族老说到这里,默了默,想到那田府的生辰宴,忽地笑了,“这般一想,他那诡谲多变的手腕同这群神棍的简直如出一辙,难怪能套住妍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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