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夜降临时,卫狂歌终究有些忍不住了,一日半不曾合眼也滴水未进,让他有些焦躁,看着手边的三支箭,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大。他抬头扫视场中,之前试探燕罗射出的十三只箭,除了被爆炸箭毁坏的三只,还剩九只箭落在不远处。
卫狂歌稍稍迟疑,微微活动了一下已经蹲麻了的双腿,慢慢地朝最近的一只箭挪去,估摸着挪了一炷香的时间,卫狂歌终于将第一支箭重新回收,见巨石之后没有动静,他又缓缓朝第二只箭挪去。
就这样卫狂歌悄悄地回收了四只箭,他刚触及第五只箭时,头顶上忽然狂风袭来,那忍了一天一夜的燕罗终于暴动杀来。
卫狂歌惊骇交集,竟不知燕罗是如何藏于巨石还能瞬间捕捉自己方位,可容不得他细想,燕罗已奔到面前丈许。他回收起第五箭身形暴退,刚左手刚生出来去拿背上长弓时,就见燕罗右手手腕一抖,就听“呲”的一声细响,卫狂歌的右手拇指仿佛被某物紧紧咬住,他心中悚然大骇,慌忙收手,可拇指一凉,竟就被某物一下子连根割断了。
原来,燕罗一日前以两只匕首和披风,做了个风筝假人,借着狂风扰乱视线,以这披风引诱卫狂歌出手。燕罗本打算在卫狂歌射箭之时,来探查他所在位置,可没料到这狂风太大,也没料到卫狂歌竟穿有伪装披风,从另一侧露头时,竟半晌也没看到卫狂歌所在位置。
燕罗此计不成,闪念间又生一计,瞥眼见到不远处卫狂歌射下的一箭,当即飞速摸到箭矢落地旁,抽出盘龙丝,以龙头咬住箭身,再抓起一把沙石将龙头盖住,自己扯着龙尾又一个翻身滚回大石掩体之后。而此时,卫狂歌的注意力却全被那披风假身吸引过去,压根没瞧见燕罗在这边下的埋伏。
于是,当卫狂歌回收落箭时,刚一牵动箭身,燕罗捏着龙尾的手立马察觉,顿时暴动而出,手腕一抖,那盘龙丝挽出一个小环恰好将卫狂歌右手拇指给连根断掉。
卫狂歌惊怒交集,压根来不及猜想燕罗用了什么手段,也来不及为断指而痛,立马抽出最后三箭中的一箭,搭弓拉弦,好在右手拉弦无需拇指出力,所以这一箭倒也顺利射出。
燕罗本以为盘龙丝这一回环能让卫狂歌断掉一手,却没想到卫狂歌暴退之快,来不及套住他整只手,只能断了拇指一根。见卫狂歌这一箭射来,也是大惊失色,不过好在卫狂歌这一箭射的仓促,并未满弦,燕罗急于出招,便左手来抓这一箭。
“嗖”
燕罗左右刚一触及这一箭身,掌中一阵剧痛,这才惊觉那箭身上竟布满密密麻麻的金属倒刺,他猝不及防,左手手掌顿时被割出一道口子。这一箭拿捏不住,顿时被射入左肩,燕罗痛的冷哼一声,左臂被箭头卡住关节回转不动,无力垂下。一失左臂,燕罗哪里还能攻守自如,全身汗毛倒竖,猛地后撤再要躲回巨石之后。
可卫狂歌哪里能放得他再回掩体之后,当下两箭满弦射来。“当。”燕罗右手扬起獠牙匕首,竭力挡下。可左手不能转动,这第二箭终于没有挡住,贯穿了胸膛。燕罗闷声哼了一下,一个跟头翻到巨石后头。
卫狂歌吃了一亏后,哪敢再信,当下连连后退,退出了十丈之外,调整了身姿蓄势提防。可这一箭,仿佛确确实实是贯穿了燕罗的胸膛。卫狂歌离这老远,依旧能听到那块大石后面燕罗剧烈的喘着粗气,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卫狂歌又后退了十步,将弓箭放在膝旁,从怀中抽出伤药白绢,将右手拇指断处止血包扎。想到方才一回合,燕罗竟有神鬼莫测的方式斩断自己拇指,若不是早设提防,恐怕他此生再也不能使弓箭了。念及此处,他不由一阵后怕,对燕罗那一门不曾见过真面目的诡异兵刃和手段产生巨大的阴影。
卫狂歌将伤处包扎好,又将箭拉住满弦却不敢移动,只是竖起耳朵自吸听闻燕罗动静。
燕罗的痛苦声逐渐变大,不久之后转而剧烈咳嗽,像是血液流入气管后的巨大痛苦,渐渐地声稀力竭,只隐约传出从喉咙深处的挣扎。
卫狂歌不敢再做草率决策,燕罗之前狡诈计策实在狠毒,卫狂歌虽然亲眼瞧见一箭贯穿其胸膛,但却不知此箭是否命中死穴命门,燕罗这一番动静又是否是诱骗陷阱?不过好在卫狂歌伤在拇指,还不算影响射箭根基,而燕罗至少是一箭贯穿身体,若不能即使止血治疗,必然要失血过多而亡。
“那便看谁更能耗。”卫狂歌有了打算,心下一横,将弓箭收回背后,又向后退了十步回到官道两旁的乱树林中,静候着战况变化。
第三夜将临,已经三日滴水未进的卫狂歌终究开始心浮气躁,他从树下割了一片树皮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勉强充饥,双目布满血丝却死死地盯住燕罗藏身的巨石是否有其他动静。
戈壁深夜,万籁俱寂,这一夜的荒漠,竟是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了。卫狂歌神识探开,意识感官融入四方天地,仿佛连地下细微泥沙石子中的摩擦也能听得清一二。巨石之后,一片死寂,连一点点的生机气息都觉察不到。卫狂歌收回感官探视,心中实在困惑,虽然他对自己的箭术极为自信,可一路上与燕罗同行,见识了他太多深不可测的手段和他飘血楼乙等刺客的身份,却不敢轻易相信他已死于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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