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冬寒冷,在看见前方的冰墙之后,羊倌的心更冷。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蜀人给他造成的困扰,居然如此之大。明明只有几个营的蜀卒,却将他们这五六万人,死死挡住不得折返。
再这么拖下去,只怕大宛关那边……
“凿冰墙!”羊倌的面庞上,露出丝丝的冷意。
不管如何,他绝不能让跛人的计划得逞。他更明白,在这种光景之下,蜀人极可能借着冰墙,继续死守要道。
“军师,你看!”
循着声音,羊倌抬头往前,一下子,便看见了阵阵抛射的飞矢,将往前进攻的北渝士卒,不断射杀在半途。
“传我军令,盾阵为先,破开蜀人的冰墙——”
在旁不远的申屠冠,同样一副动怒之色。这支突然出现的蜀卒,卡死了他们回大宛关的路。
……
此时的大宛关下。
东方敬抬起头,沉默看着前方的城关。处心积虑布下这一局,离着最后一步,只差一场攻城战了。
风雪呼呼,以大宛关前的空旷,根本无法隐瞒蜀军。在西蜀大军出现之后,一声声“敌袭”的呼喊,响彻了天际。
“军师,敌军发现了。”陈忠声音沉沉。
“急行军之下,又需抢攻,当无法避开。”东方敬脸色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守军发现,他早有预料。时间太缺,又要奇袭抢攻,不可能事事成功。
“陈忠将军,主公向来喜欢说,你是我西蜀之盾。但现在,我却希望你,成为我西蜀之矛,刺入北渝的心脏。”
在旁的陈忠,怔了怔后,脸色随即变得杀伐满面。他冲着东方敬抱拳,转过身,稳稳踏了出去。
“敌袭!”
在大宛关的城头上,“敌袭”的呼喊,远远没有消停。城关里,还剩一万多人的北渝士卒,在一个北渝大将的指挥下,正迅速集军,试图挡住蜀人的攻关。
不管放在哪里,五万大军,叩关近两万的雄关守军,都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十倍围之,五倍攻之,倍则战之。
以攻守的角度来说,西蜀的五万大军,算不得任何优势。无非是险种求胜,在羊倌人马没回来之时,以最快的时间,抢下大宛关。
东方敬有心,将柴宗的人马也调来,但终归要担心羊倌会铤而走险,直接扑向定东关。
抬起头,东方敬远眺着雪色下的大关,声音稳稳传出。
“鲤州的暗子,是时候动一动了。”
……
“我等感念小侯爷的恩德,而天下皆知,西蜀王是小侯爷的衣钵人。”大宛关里,一个面容儒雅的中年文士,看着屋子里的人,冷静开口。
在他的面前,聚了许多的义士。便如入蜀的陈方所言,约莫两千人的义士,愿意投蜀。而在其中,还有许多西蜀夜枭的人,同样留在屋子里。
“几多人?”
“共两千六七。”中年文士继续开口,“西蜀小军师信里有说,可虚张声势,使城头守军生疑。”
“如何虚张声势?”
“大宛关后城门一带,妄传叛军来袭。诸位也知,大宛关在调军之后,兵力并不算足,再加上雪冬,巡逻亦不算密集。”
“先生,守城的大将江聪,不见得会上当。”
中年文士想了想,“无需大将上当,我等要做的,便是使北渝的守卒,士气崩坏。莫要忘了,羊倌和申屠冠都不在这里,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
在旁的许多人听着,脸庞之上,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此时,在不远处大宛关的城头,依然还听得见厮杀之声。
城头上,一个北渝的大将,正声声怒吼,指挥着大军拼死守城,挡住蜀人的攻关。
他便是江聪,内城江家的次子,不能继承家主之位,只能当兵打仗这样子。
“该死的,这些蜀人……”江聪咬着牙。
他隐约明白,羊倌军师那边,约莫是中了跛人的计策,所以,跛人的大军才能到达大宛关下,大军攻城。
“辎重,把守城的辎重都推上来!这一次,我江聪要与跛人一决死战!稳住,都给我稳住,大宛关城墙坚固,蜀人攻不进来!”
在江聪的命令下,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守军,一下子慢慢冷静。也怪不得他们,人的名树的影,西蜀跛人东方敬,如今可是天下首谋。
“那厮是谁?”江聪喘了口气,远眺城外,见着城外的高地,一个稳重的蜀将,正不断指挥大军攻城。
“江将军,好像是西蜀的陈忠,人称西蜀之盾。”
“一面破盾,他要做甚?想打下大宛关?他有矛锋么!”江聪怒吼遥指,“继续传令,动员城下民夫帮助守城!不管如何,一定要等到军师回援!再者,说不得明日后日,黄之舟将军的北路军,也赶到大宛关了!”
……
“推攻城车——”一个西蜀裨将,抬刀怒吼。
数辆的攻城车,在西蜀盾阵的掩护下,踏过铺雪的长道,开始往大宛关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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