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常大人一行暂时离开,云中龙也道:“杨兄弟,我先回府上看着。”
他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显然作为过来人,他最是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的道理,就算是亲兄弟甚至是父母有时候都不好掺合到其中,何况他还只是义兄。
当然,他是不知道李勇对詹氏真正的态度如何,更不知道李勇其实也并非那原本的杨乃武了。
等云中龙一走,詹氏略微松了口气,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只面对李勇一个,她立即娇声娇气喊了一声:“相公……”
李勇却冷笑一声,只问道:“詹氏,你可知道,诬告是个什么罪名?”
詹氏听着这话,脸色一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后退半步才勉强支撑住。
然后突然眼神怨毒地瞪着李勇道:“杨乃武,我便是错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若是你跟我早说清楚,我又怎么会受那贱婢的蒙蔽,误以为你已经没了,才不得已求全自己?”
这不只是之前的冲击,还有先前好长一段时间的压抑积累下来的结果。
因为李勇之前一直给她希望,就好像是在狗前面拿着一个肉包子一直吊着似的,等她突然发现没有希望的时候,自然就开始破防了。
然后就是传统艺能,把责任全部都推到别人的头上,不管这样有没有用,至少她自己心里能够好过一点,也才能够有底气继续和李勇争论下去。
“说这话,你自己也不害臊?这么说,是不是还要怪我,当初打扰了你和刘海升偷情;是不是还要怪你的相公,没有包容你的红杏出墙;是不是还要怪这个世道,为何对你这样不贞的女人如此苛刻?
“詹氏,你便是扪心自问,自打出事以来,我有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没想到你们主仆一对都是良心喂了狗的,不思回报,反而一再将我逼上悬崖。试想想,我若不是早有准备,现在绝望等死的便是我,而不是你了。
“若是那样,你可会同情我?怕是等不及要去找你那奸夫了——不过他只怕是不在此处,而是被刘锡彤那老匹夫安排到别处去了。”
詹氏愣了一下,听李勇这么说,她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疑虑。
因为若是真照着李勇这么说,那恐怕就算她照着小桃说的,来反水帮刘海升作伪证,刘锡彤也不太可能同意她和刘海升的事情。
詹氏倒不是对刘海升还有多少贪恋,因为之前的事情双方关系已经出现了裂痕,这裂痕是不可逆也无法修补回去的,只是她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有找到一个依附才能好好活下去,不是李勇便只能投了刘海升那边。
现在看来,她完全是被欺骗了,不是刘锡彤便是小桃。
而尤其还是在李勇这边安然无恙,且还拉来了一位水师提督帮他站台的情况下,她更是悔不当初。
“相公,是妾身错了……”这女人立马又表演了一番变脸的功力,前倨后恭,转换得竟是如此丝滑自然,看不出一点儿痕迹来。
只是李勇本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她这一再地消耗掉了李勇的最后一点耐心,他也不想再演,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
“我回去便让人将你的行礼打包好,你若不来取,我便让人与休书一道送去詹家。你我夫妻缘尽,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李勇便转过身不再去看她,也不管旁边还有几个朝这边看着吃瓜的路人,径自离去。
而望着李勇的背影,詹氏几欲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到底是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了地上,也丝毫顾不上尘土飞扬。
依稀间,她倒似乎听见了旁人的议论:
“我看她就是活该,杨举人多好的一个男人,她竟然还敢红杏出墙。”
“这等银付,当被捉去浸猪笼才是,杨举人太轻饶了她。”
“到底是夫妻一场吧,总有些情分在。”
“你和她念情分,她与那刘海升通奸的时候,怎么不念及夫妻的情分了?”
“我看她就是贪图人家知府公子的身份,但那刘海升纨绔一个,怎么跟杨举人比?”
“嘘,小声些!在知府衙门外说这个,你不要命啦!”
“我就说怎么啦,以前他还是知府,以后还是不是,呵呵,可就不好说咯。”
……
夜里,杨府。
经过了一个下午奔波的常大人一行,终于来到这里歇脚,李勇自然是好一番招待。
客房早就收拾出来,饭菜也准备好,因提前查过,也是挑对方合口的做。
等酒足饭饱后,常大人自然少不了要和李勇谈一谈关于他先前那封信上说的事情。
毕竟信上主要说的可不是刘锡彤的事情,而是与洋务运动、水师建设有关,急切想要进步的常大人,也正是被这个“勾”了过来。
“大人,不敢有瞒,其实晚生关于水师的一些想法,都是在与教堂的神父交流时,他所提及、我记下来的,并非出自晚生自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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