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肃却不受用。
只听见他冷笑一声,“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么?”
耶律琮愣怔:“表哥……”
一副诚惶诚恐,不知何处得罪了人的表情。
耶律肃心生不耐烦。
说出口的话无比犀利:
“千人聚众,便是京城能养得起,但能管得住?不说先前收下的那些难民,单论从魏远县的来的两百余人,来难民营是为了什么?你脑子长在头上是做什么用处的?那么多人从一个地方来,你不先去查问当地的县官,反倒善心大发求到我门上来,一张口就是让我替你去求户部,耶律琮,你可真是好大的脸啊!差遣我与户部,给你在外头攒好名声?!”
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
最后一句,已是动了怒气,冷嘲热讽的呵斥。
骂的耶律琮脸色瞬红又至瞬黑。
却又碍着耶律肃的身份,他强压着自己,回了句:“是琮疏忽,将军说的是,琮受教了。”
说着,就此拜别耶律肃。
羞愤交加。
若非他强压着,早已失了风度。
耶律肃竟是连一分面子都不给他留!甚至都未带他进入书房里详谈,就这么站在前院的风雪之中,当着下人的面如此呵斥他!
一想到仅隔着一扇窗户,里面就是那位夏姑娘。
她定是将那些话都听了去!
耶律琮几乎将扳指都要捏碎。
明明是个与戏子生下,令皇室蒙羞杂种,不过是仗着有几分本事,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千人的难民营又有何惧?!
父皇建造难民营不就是为了令天下人安心。
不过多了百人,再扩充两间屋舍,岂不是更能向天下证明,南延国库充盈,爱惜子民,足能抵抗天灾及人祸。
既然耶律肃不愿意出手,他便自己来!
大哥软禁于皇宫内不得外出,他总算盼到了出头之日、
这一次机会,他怎会白白错过。
定下念头后,耶律琮的表情才略有好转。
-
在耶律琮离开后,耶律肃并未立刻进正室去看夏氏,而是询问何青,关于谢安的消息。
何青仔细回想了下近日从各暗卫处传递来的消息。
并未有与谢安相关的。
有时候,没有消息也是最安全的。
“谢先生原定明日启程回京,暂无消息传来,许是行程并无变动。”
耶律肃略一颔首,冷声道:“盯着些二皇子的动静,任何举动,皆要一一报上来。”说完后,正要命何青退下。
这两日,他也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劳累。
今日有半日空闲回府歇息一晚。
才走了两步,耶律肃忽又叫住何青,“还是命暗卫去一趟魏远县查个究竟。”
何青应下,“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下去罢。”
“是。”
何青下去后,耶律肃又找来一府兵,问清二皇子来将军府后,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又见了什么人。
被问到话的府兵自然知道,将军这是想问,二皇子在窗下与夏姑娘说了些什么话。
府兵一想到夏姑娘所为,险些破功笑出来。
绷着脸,一本正经的答道:“二皇子进前院时,夏姑娘在窗子里看猫儿雪地里耍趣。二皇子见后,问了属下姑娘的身份,还说他身为晚辈理当拜见,径直就朝窗子口走去。在走到窗子前时,夏姑娘都没瞧他一眼,当着二皇子的面就把窗子甩上了。”
耶律肃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这混账东西,连他的外室都敢肖想了。
皇室无用,养出来的一个两个都是只会做面子的窝囊废!
府兵察觉将军的面色沉下,弓着身退了两步,消无声息的回自己的岗上。
又在外面站了会儿后,肩上,竖起的发髻之上,都积了一层白雪,这才进了正室。
正室里温暖如春。
热浪拂面。
他身上的积雪转瞬就化了,晕湿衣物。
竹立见他进屋,立刻屈膝见礼。
又见将军盯着小姐,退着出了正室。
夏宁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袄裙,衣襟镶着毛边,头发挽起,发间里簪着那朵红梅。
未施粉黛。
也仍显得明眸皓齿。
她端坐在桌前,正在抄书。
提笔起落,颇有几分章法,看着赏心悦目。
耶律肃自是晓得这夏氏虽在勾栏瓦舍里养大的,但那天青阁实在特殊,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略知一二,比寻常门户里的姑娘学识还多些。
只是夏氏惯会胡言,身上到底摆脱不了那股风尘的狐媚。
也难怪……
耶律肃又一次想起耶律琮之言。
才暖起来的脸色复又冷下。
夏宁被盯了许久,抄完一段后,才搁下毛笔,缓缓起身,向他浅浅福了福身,“将军。”
耶律肃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
问道:“在抄什么。”
说着,扫了眼她桌上摊开的纸张。
抄写的竟然是佛经。
接着,听见夏氏故作淡漠的声音响起,“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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