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大只犹豫了瞬,便客客气气的回道:“劳烦小哥跑一趟腿,容我将手下的弟兄们与货物安排妥当了,稍后定会与家妹去县衙。”
衙役无暇顾及商老大的去与不去。
听到他们应下就跑着回县衙去。
商老大扯着夏宁的胳膊离开此地,走的极快,快到夏宁不得不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去。
这么匆忙的离开,显然是不打算去县衙。
商老大带着她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后院里。
商队所有人及货物马车都躲在这儿,除了衣衫有些不整、神情有些狼狈之外,看向像是没有经历后面的厮杀。
全场,夏宁成了最吓人的一位。
刚进院子时,吓得所有人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她伤势如何云云。
耳边嗡嗡嗡。
面前不断变化着担忧的面庞。
最后都被商老大赶来了,他走到夏宁面前,递给她一块沾湿了的帕子。
夏宁接过帕子,并未立刻擦去脸上的血迹。
而是目光安静的看向商老大,哑着嗓音问道:“大哥是打算现在就要逃出去?”
商老大不瞒她,眉心紧蹙着道:“南延兵、兖南兵各自元气大伤,现在正是我们逃出去最好的机会。”忽的,他面上生出惊骇之色:“你知道兖南乡做了什么事情大逆不道的事吗?他们竟然囚禁了回京的换防军!这本就谋反叛乱的死罪!今天兖南乡又杀了那么多南延兵士,我们继续呆下去,迟早会被按上叛贼的罪名!须得越快走越好!”
即便夏宁隐约猜到可能与换防军有关系,但也不曾想到他们竟然将傅崇一行囚禁了起来。
囚禁武将是或许是他们被逼到极致的下下策。
尚且与夏宁一行无关。
只是今日大肆厮杀南延朝廷将士之罪,他们已脱不离不了关系。
夏宁的满手鲜血。
商老大虽未染上鲜血,但是与他随行的‘商连翘’、景拓都杀了人。
更何况,景拓现在还在为兖南乡的县令治疗。
她还能走么……
连兖南乡的将士都注意到了她的出手,将她称之为‘女侠’,朝廷来的那些将士难道会不注意到她?
商老大他们为了护住货物躲藏的巧妙,躲过一截。
他们尚且还能逃出去。
如若夏宁强行跟着,难保会拖累他们……
但她若不走,留下来那就是谋逆叛乱之罪!
她还顶着‘商连翘’的名义,株连九族的重罪,商老大也仍会被她拖累。
还有一个办法——
夏宁沉默的太久,令商老大不禁揪起心来。
就怕她要逞强留下来!
逃出去还能搏出一条生路,留下来就是必死无疑!
他看着夏宁冷沉发白的脸色,那些干涸的血渍更衬的她面色青白一分,平日里那些浅笑温和消失殆尽,仅有冷色沉淀。
明明是与连翘一模一样的脸,此时却这般陌生……
但——
无论出于对殿下的承诺,还是对家中母亲的允诺,又或是对眼前‘商连翘’的些许心疼,他都做不到将人撂下不管。
忽然心生一念。
他压下些腰,低声说道:“姑娘这幅模样太过引人注目,不如换个模样——”
夏宁闻声,知道商老大也想到这个下下策。ωωw.cascoo.net
兖南乡为前往南境的必经之镇。
在镇子上停留的商队、商人肯定不知他们这一对。
这一场混乱的虐杀后,肯定有不少商人试图求得南延朝廷的庇护。
尽管南延军滥杀无辜,但兖南乡却是要的的确确被冠上谋逆叛乱的罪名,只要商人对南延军许以重利,他们依旧能有活着从兖南乡的机会。
留下来只会成为逆贼!
夏宁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后,能摸到人皮面具黏合在肌肤上的凹凸不平。
但无论用指尖怎么拨动,也无法扯下来,甚至还有痛感,就像是真正的肌肤。
“大哥知道怎么取下人皮面具么?”她求助的看向商老大。
刚才还一脸冷色,此时却耷拉着眉毛,显得煞是无辜可怜。
气氛也随着舒缓了许多。
自从动乱发生后,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商老大眼中蔓延出些许笑意,“当初殿下离开时,给了我一份药水,说是涂抹在人皮面具粘合处就可揭下。”
现在天色未亮,正是摸黑混出去的好机会。
夏宁与商老大进了马车里揭下人皮面具。
长久不见阳光、风吹日晒的肌肤本该苍白入纸,甚至在脸颊处还要浮现出根根明显的青筋。
但揭下人皮面具后,那张脸的脸色却与‘商连翘’时一致,并无太大的出入。
是沐浴着北方阳光后的气息。
眼睛并没有变化,但眼神与‘商连翘’时期截然不同。
眸光利索、眼神坚定有力。
但那是温柔的力量。
而非是逞强、或愤怒才短暂滋生的的坚韧。
有了眸子的点睛之笔,夏宁这张精致,明艳的勾人心魄的脸蛋,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后,透出些许的英武之气,此种坚韧、强大却又不乏毅力的美,让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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