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收敛了神色,抿唇斟酌了须臾,才问道:“您要为兖南乡平反了么。”
兖南乡全部百姓,至今仍背着叛乱之名。
如今新帝即位,即将开朝问事。
兖南乡之事也该拿上台面议一议了。
耶律肃面色平静,薄唇轻启,“是,也不全是。”
他望着夏氏的目光逐渐深邃,似乎是在筹谋着什么。
夏宁遇上他的眸光,忽然心慌了下。
接着,就听见耶律肃继续说道:“我还要为夏氏平反,洗去你身上所有污名,请新帝为我们赐婚。”
秋季午后的阳光慵懒,晒得人身子暖烘烘的。
廊下,他们对望着。
话音已经落下,但她耳边的声音却挥之不去。
这一刻,巧言善辩的夏宁失去了言语,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人,喉咙口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黏住。
他说,要娶自己为正妻。
十里红妆。
许她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嫁入将军府中。
-
新帝登基后第二日开朝,骠骑将军就递上了为兖南乡百姓平反的折子。
折子上人证、物证列举的齐全详尽。
年幼的皇帝开朝就遇到这等大事,当下就没了主意,转过头去看坐在身后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
这等大事,本不该直接在朝堂之上递折子当面禀告。
满朝百官皆知新帝年幼,当朝递这种折子,岂非是要他难堪。
更何况耶律肃还是新帝名义上的表哥。
他这般在朝堂上为难心底,百官心中皆是各有心思。
太皇太后思虑片刻后,才向着新帝颔首。
新帝得了回复,转过身去,撑着瘦小的身躯,强行摆出怒色:“兖南乡数万条人命竟是这般冤死、惨死,若非将军递来折子,兖南乡的冤魂难以瞑目!此事朕交给刑部主理、兵部协同。”
言语虽显得稚嫩,威仪不足,但给出的解决法子还算公允。
太皇太后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朝臣也松了口气。
新帝年幼,但如今看来,还算好学肯上进。
南延——
气数未尽啊。
兖南乡一案是新帝即位的第一件大案,备受瞩目。
刑部、兵部不敢敷衍了事,再加上耶律肃手中人证、物证齐全,这件案子很快就有了决断。
公孙仲贪图军功,无视先帝调和之意,擅自下令屠杀兖南乡无辜百姓,导致兖南乡对朝廷仇怨积深,错信西疆人,致使兖南乡冤案,判死刑、即日行刑。
与公孙仲一并屠杀兖南乡百姓的将领,一律死刑,同日行刑。
摘去兖南乡百姓叛乱的罪名,恢复良民之身。
春花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向着兖南乡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迟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传出。
夏宁看着,也有些红了眼眶。
兖南乡那些枉死的百姓,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恶人受到了应有的裁决,但死去的人不得复生,活下来的娘子军却仍要在煎熬之中活下去。
在兖南乡一案结案后,新帝忽然在朝堂上问起一事,“兖南乡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
耶律肃出列答道,“不足十人。”
新帝沉默了一瞬,又问道:“原来兖南乡有多少人?”
“兖南乡在籍的共计四千七百六十二人。”
朝臣默然。
新帝似乎是第一次触及到如此庞大的死亡人数,小脸有些苍白。他极力稳住情绪,青涩的询问:“这十人如今安顿在何处?”
耶律肃抱拳,折腰回道:“关于此事,臣还有一事请奏。”
新帝对他的语气是全然信任,毫不犹豫道:“准奏。”
耶律肃端正了站姿,沉稳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臣恳请陛下赐婚。”
哗——
朝堂之上瞬间议论纷纷。
先帝逝世尚不足百日,耶律肃亦是皇亲国戚,虽有丧期百日内能办喜事冲喜的说话,但如今堂而皇之在朝堂之上请奏,实在有违骠骑将军素来的行事作风啊!
朝臣议论。
新帝瞬间懵了,立刻扭身看向身后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才开口:“此乃皇家私事,不便在朝堂之上议论。”
耶律肃跟着答道:“臣心慕之女子恰好与兖南乡一案有极大关联。她一介女子,在罪人公孙仲领兵屠城时已一己之力救下妇孺无数;在南境外城失守时,她更是带领娘子军杀出重围,这才不至于令兖南乡无人生还。”
太皇太后有心协助新帝推行崇武之策。
此时听耶律肃说起此女人,以为是个极好的切入点,便接了话,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听将军说来,倒是有几分经过不让须眉的味道。南延前两朝皆是重文轻武,这才让东罗、西疆这等小国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却不想还这般奇女子,姓甚名谁,是哪家将门之后?”
说完后,太皇太后叹息一声,“若我南延有一半的男儿能有此女子的魄力、英勇,又怎会受西疆挟制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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