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虏主!”
精锐的明军将士一步一步朝着金帐推进。这一回与先前不同,在夜色和火光中也速迭儿已经失去了指挥大军回援包抄的能力,被派出去镇压的怯薛军也在回防之前就被杀了个七七八八……金帐之中,瓦剌头人们已经是一片惊恐,逃亡、抵抗两种声音仍旧正在帐中相持不下。
“大汗,明军已经杀到帐前了……”有人哭嚎着前来禀报。
大帐中的气氛顿时更加乱糟糟了起来,一群人顿时连是战是逃这个问题都慌的忘了,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转了起来。其中一人还在嘴里嘟囔着:“我就说明军回来的吧,你们都还不信……”
“现在好了,现在就算把桌案吃了,明军只怕也不会放过我们……”
也速迭儿脸色铁青,仍旧坐在上首不发一言。看着一群平日里看似英勇忠诚的头人们在兵临城下时露出各种丑态,也速迭儿只觉额前青筋直跳。
“大汗,快弃了金帐和白纛逃吧!”有人劝道。
“你是要本汗像懦弱的忽必烈的后人一样,丢下黄金家族的荣耀惶恐的逃亡吗?”也速迭儿怒瞪着双眼。
“大汗,黄金家族的荣耀在您的血脉、您的身躯上,并不在金帐和白纛上边。”那人仍是劝着也速迭儿。“只要您一身尚存,黄金家族的荣光就永不会休止。”
更多的头人们跪了下来,要也速迭儿留得性命为宜。
听到外边明军“杀虏主”的喊杀声,也速迭儿同意了。金帐和白纛没了,还可以重新造,大军和牛羊没了,还可以去强征牧民、去抢牧民们的牛羊。
只有他自己高贵的生命,是没有办法重新拥有的。
……说到底,其实他还是害怕的。
残余的怯薛簇拥着也速迭儿与头人们夺路而逃,他们刚逃出不远,明军就夺取了九斿白纛,杀进了也速迭儿的金帐之中。朱棣看到帐中一地的狼藉,倾倒的金色的酒杯将血红的酒液洒在绒毛的地毯上,但帐子中已经没有了蒙古大汗的身影。
“哼,和先前的那位元主倒是一路货色……追,他逃不了多远。”朱棣道。
杀出营地范围之后积雪又再度变得深厚,明军穿上滑雪板,架起雪橇战车,沿着脚印最多的方向向也速迭儿追去,为了一统草原,明军死钉在哈密将也速迭儿牢牢拖在这里,朱棣绝不容许也速迭儿侥幸逃出生天。只有击败他这个名义上的瓦剌大汗,失去了领袖的西部草原才能真正变得四分五裂,从此不再为患。
而他自己,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投入到西征的大事中去。
“大汗,快一些……”怯薛军拥着也速迭儿飞速向北面逃窜。败也风雪成也风雪,风雪让瓦剌军错估了明军的行军能力,使明军打了瓦剌一个措手不及。但风雪也更能遮盖住也速迭儿逃亡的踪迹,让他能有更大的几率逃脱明军的搜捕……只要他能拉开与明军追兵的距离,给风雪一点时间,风雪就能将他身后的脚印成功掩盖……
也速迭儿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拼了命的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一路上甚至已经摔倒了数次。这样毫无大汗威严的时刻,让他的脸变得越发的阴森,似乎这份愤怒就足以震天动地。然而事实是愤怒并没有什么用处,他还是得狼狈的逃亡,甚至于身后已经有许多头人偷偷远离了他的队伍,他也已经没有闲暇去追究。
说到底,那些头人们劝他逃亡,其实不过是想躲开明军的锋芒,而后各自逃命罢了。毕竟那个时候,金帐之中仍然被怯薛亲卫所掌控着,若是贸然离开,指不定就要被大汗直接杀了立威……
但现在,大汗和怯薛军早已自身难保,这些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各部头人们,自然也要抓住机会,搏自己的那一条生路去了。
也速迭儿这一逃,直接逃了一夜,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敢停下来喘息一口。然而还没来得及浅浅休憩一番,随从的一位怯薛将领就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那一道如同要遮天蔽日一般的雪尘,“大汗,那是什么!”怯薛军惊慌道。
“是明军的援兵!”也速迭儿认识汉文,已经从那些雪尘里看到了“平凉侯费”字样的旌旗……
才刚坐下的他们赶紧再度起身,想要换个方向往西逃窜,但后边也有一道雪线渐渐逼近,转眼间,一面“燕”字大旗已经追至了眼前。
“也速迭儿,别来无恙?”燕王朱棣乘坐着雪橇车,来到了瓦剌大汗的面前。
“朱棣……”也速迭儿脸色已经变成如同雪地一般的煞白,他看了看面前的朱棣,以及身后那一道越逼越近的雪尘,咬牙道:“朱棣,你屡次偷袭本汗,算什么好汉英雄?”
“若有胆量,何不与本汗于此一对一的对阵?若是本汗输了,本汗束手待缚。但本汗若赢,伱便放本汗离去。”
“否则,本汗宁死不受辱于汝这小人之手!”
他亦曾看过从大明传来的《三国》,又看朱棣年轻,心想这位青年王爷傲气凌云,或许受不得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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