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弟确实是在昌黎。”朱棣和颜悦色道。“只是不知,是怎么样十万火急的消息,需要劳烦张居士你亲自入关相告?大可直接告知本王,由本王转述五弟亦可。”
“不可。”张定边摇了摇头。“兹事体大,某还是要当面告知五殿下才行。”
虽然佩服这位四殿下敢亲自上阵的胆识,但是在张定边心中,他还是更加信任那位看上去颇不着调,实际上却心怀百姓、有爱民之心的五殿下朱肃。
他张定边并不想效忠大明,只是想为汉人百姓做一番事,不枉费了自己这名字所代表的志向,以及这一身艺业而已。自然也没有必要,听命于大明的这位燕王殿下。
朱棣闻言也只好作罢,他确实存了借机收服这位天下第一猛将的心思。能一杖打碎奔马头骨,试问天下间还有几人?他朱棣本就喜好兵法武艺,见了此等英雄人物自然不想错过。自己的五弟手下有那位精熟弓箭的狗儿,还收服了稳重且心性坚韧的曹渊,他朱棣,自然也想收服一位武艺强悍的大将,日后能为自己所用。
但既然张定边不假辞色,朱棣便也不再强求,只是在心中默默遗憾。“既然如此,张居士便与我等一同回昌黎,再将那事告知本王五弟吧。”
于是一群人开始派人扑灭火焰、救护粮草。总共得粮草一万余石。为免夜长梦多,朱棣便带着人护持着这批粮草连夜行军,打算在天明之前,将这些粮草从城南送入昌黎县里,补充明军所用。
至于那些投降的俘虏,自然是用绳子直接在树上捆了,任其自生自灭便是了。
一行人带着粮车一路往昌黎而去,行至半途,前方忽然有探马来报:“燕王殿下,前方元军大营之中不知为何,竟然燃起阵阵火光!”
“火光?”朱棣一愣。“什么火光?”
“莫非是营啸?”常茂也惊讶道。
营啸,即是古时军队在深夜之中,因为某种原因而突然发生混乱,因为夜间视野窄小,消息传递不变,而使混乱迅速扩大到全军的情况。那位探马继续道:“元军夜间哨探极多,我等无法太过靠近。但自那些溃兵进入元军营地之后,元军之中,便突然燃起了数处火光。隐隐之间,还有喊杀之声传至!”
明军探马无法靠近,也是常情。毕竟观童所率领的元军足足有五万之数,补充了那些被明军放出的俘虏之后,人数更是达到了骇人的七万。纵然有万余汉军不被他们所信任,再扣除奉命运粮的那些元军,剩下的也足足有五万五千之数。
这样庞大的数量,纵使是昌黎县中所有的明军全都倾巢而出,也要退避三舍不敢直撄其锋。光是一队一队密密麻麻的巡逻岗哨,就比明军派出的探马总数还要更多的多。
但是元军今夜,竟然似乎发生了营啸?
朱棣惊疑不定。
“四殿下,这可是个好机会!”听完探马口述的常茂惊喜不已,“若是元军当真营啸了,那么,此时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如我等直接挥师进攻,趁势将这一部元军杀退……”
“唔。”朱棣皱起了眉,平心而论,他此时也是十分的心动。但是这一部元军可和乃儿不花手下的运粮兵有所不同,这一部元军,数量足有五万余,而他们才一千多人。纵使都是骑兵,五万多人也不是他们轻易所能吃下的。
即使骑兵来去自如,打不过还可以跑,但是人马跑得了,好不容易劫来的粮,却只能丢弃。
“五弟只让我们劫粮,没让我们伺机而动。而且,万一这是元军故意引诱我等入瓮的计……”朱棣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想了一想,抬起头,问张定边道:“张居士不知可有论断,我等是应该趁势进击,还是应当视若不见?”
“四殿下为元军主帅,当自有论断,某不过是一个化外居士,又有什么好问的?”张定边抬眼看了朱棣一眼,有意考验朱棣,并不回答。
“……你说的不错。”朱棣咬了咬唇。战机转瞬即逝,优柔寡断,非是大丈夫所为。他想了一想,终究还是转头下令道:“全军!就地弃了粮车!”
“既然元军已自己陷入混乱,我等当为元军掘墓!”
“转道向南!等踏平了观童所部的元军,我们再回城!”
“为了大明!”常茂当先高吼,而后,千余员明军精骑,亦是同声高呼道。
“这位四殿下英武果敢,不下于那位叫做朱肃的五殿下。朱重八后人之中,英豪何其多也!”人群之中,张定边看着朱棣的背影,暗自肯定的点头。虽然不知原因,但是夜间营啸,却是做不得假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军士们极易变成惊弓之鸟,往往有一二异状,就会引起军士们的警戒之心。
除非是令行禁止的极为精锐之军,才能在夜色之中依然维持稳定。不然,即使是假营啸,也极为容易直接变成真的营啸。很明显,元军还没有精锐到足以百分之百令行禁止的地步。
但是元军那数倍于明军的数量,十分容易让人因为戒备和恐惧,而直接让这个破袭元军的大好机会白白溜走。这位四殿下年纪轻轻,不止敢于亲临战阵斩杀敌酋,甚至还拥有敢于直面数倍之敌的这一份勇略,让张定边不得不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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