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还有哪个敢不识抬举表示不缴铁券的?收了铁券是为了避免你们肆无忌惮的跋扈,是为了你们好;要是不收铁券,皇帝就要跟你论一论秉公执法,就要该砍头砍头,该抄家抄家。
黑脸白脸都被你唱完了,咱们还能有什么说的?
一大群勋贵如丧批考,但也只能默认下此事。心里却已经将李善长、甚至是费聚都骂了个半死:没你李善长张罗什么以铺换田,说什么和那群文官互惠互利,上位能忌惮成这般?
没你费老三穷奢极欲还带着一身酒气进宫,能给上位借口突然发难,连带我们也挨了一通臭骂?
免死铁券……那可不是一般的铁片,那可是咱们的拼出来的另一条命啊!
这下可好,没了!
不少勋贵心中惴惴,只觉得昔日的底气都去了不少。今夜过后,怕不是要缩起尾巴来,重新做人了。
李善长一直隐在人群里,低着头,不敢稍有出格。但纵使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了周边淮西勋贵们对他的不善氛围。
心中暗叫苦也,让这么多人丢了免死铁券……这梁子可结的大了。
这宴会到这,差不多也该不欢而散了。很明显,皇帝摆下这鸿门宴就是为了收铁券,既然事已了结,也该放大家伙出宫了罢?
与暴怒的上位呆在一起……能被吓折寿啊!
却不料,老朱丝毫没有宣布解散的意思,而是抬抬手,让勋贵们不必跪了。勋贵们偷偷互相对视几眼,也只能战战兢兢的提起膝盖来。一个个谨小慎微的捱着坐席的边缘,做出一副恭顺听训的模样。
“铁券的事就那么办,接下来,咱要论一论你们巧取豪夺的事。”
众人一个激灵,这……怎么还有事?不是说好了缴了铁券,就不追究了吗?
“你们一个个以为咱不知道,网罗了不少土地金银,搅得地方上乌烟瘴气……这事早便该论一论了。”老朱大马金刀,直接坐在了桌案上。
“只是你们都是军中的大将,理当知道,富贵这东西……坏人心啊!”
“家里有良田万顷,娇妻美妾,坐的是镶金的马车,吃的是山珍和海味……”
“这般的受用,等到大明需要你们死战的时候,有几个会舍得抛得下富贵?当将主的这般做派,又如何能膺服下属?”
“军中的日子,毕竟不好受!”
老朱的语气淡淡,却让在场众人的心中,浮现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所以……咱思量着,让你们自个儿选吧!”
“毕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若想留住这富贵,便主动上缴手中的兵符。咱依旧给你们爵位,还给你们升三倍俸禄!”
“你们之前弄来的那些财宝、良田,咱就捏着鼻子,当是咱赏给你们的!自此之后,你们也不用过着在战场上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当个我大明的逍遥爵爷,岂不美哉?”
“但若是心中还有血性,还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和咱一起打到天边去的,就主动将这些不义之财上缴朝廷!”
“凭着军功赚到手的,才是你们的。”
“既想手握着朝廷兵权,又想靠着挖朝廷的墙角荣华富贵……咱的大明,没有这样的好事!”
老朱声若洪钟,掷地有声。
勋贵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之声。若说收缴免死铁券的话,平日里行事谨小慎微一些,也就过去了。
但上位竟然想收缴兵权?这可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啊!
“陛下!”当先出面的,竟然是与朱肃颇有交情的蓝玉。他站起身道:“陛下这说法,不够公道!”
“咱们在战阵上奋勇杀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是为了金银美人,荣华富贵吗?”
“把家财散了,咱们还有什么?”
“陛下,小二也看过几本书,您这是想学宋朝的赵大,弄什么杯酒释兵权!”
“赵大这么做对武人不地道,最后弄到丢掉了江山。现在陛下又想学他!我蓝小二第一个不服!”
说完,一梗脖子,一副要杀便杀的模样。
蓝玉说完,一大群的勋贵虽不敢反对,却也并不对蓝玉犯上的举动加以斥责。殿中一片寂静,他们都用沉默来抗议着老朱收缴兵权的决议。
朱肃只觉心中一个咯噔,老朱原本已经用威势压制了这些骄兵悍将,正是他们交出兵权的最好时候。却不料蓝玉这个愣头青竟跳了出来,被他这么一搅和,只怕老朱此时是真动了杀心。
朱肃猜的不错,先前在知晓了蓝玉的未来之后,老朱便对这位已经有些许跋扈之态的年轻将领极为防备。只是听说他是覆灭北元的关键,徐达又爱其才能,数度力荐,这才姑且予以重用。
但此时蓝玉竟险些坏了大事,老朱杀心骤起,满脑子便只想除了这个祸胎。瞧见老朱的面色朱肃顿觉不妙,趁着老朱还没开口,便赶紧一拍桌案,做势怒道:“荒谬!”
现在本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淮西诸将也只以为他和朱标只是来作陪的,故而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兄弟二人的身上。现在见这位五殿下竟骤然插言,一个个讶异之下,都将眼神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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