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摇头道:“老大人且莫如此说,小子当然知道危险,但小子自己也是愿意的,否则小子只管混日子便是了,何必劳累那么久,给您提供那么些的资料?
至于前途之类的,小子还年轻,到地方上多多历练,未必便是坏事,而且还是年轻,以后未必没有回来的机会。”
范仲淹闻言点头道:“没错,到地方去,多做点实事,脚踏实地,给当地的老百姓做点事情,也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不要自暴自弃……”
这一次,范仲淹说了许多勉励的话,似乎在勉励章衡,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章衡一直在等范仲淹说起他提交资料的事情,但直到离开,范仲淹也没有再说起这个事情。
章衡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可以理解,因为在范仲淹的位置上,这个事情的确是不好办,而且范仲淹自己都要跑路了,自然不会再干这种惹众怒的事情了。
任命书来得很快。
章衡流内铨的差遣被剥夺,新的差遣便是泉州知州,择日就任。
知州就任,需得面见皇帝,这算是一个流程。
时隔几个月,章衡再次见到赵祯,赵祯看起来有些疲倦,但见到章衡还是强撑出笑脸,勉励了章衡一番,说去泉州要着力与民生,为当地百姓干些实事,自己初次任知州,更要好好地学习,争取早日归京之类的话等。
章衡耐心地听着,等到快要辞别的时候,章衡将他整理的材料拿了出来。
赵祯看了几页,顿时大怒,可继续看了下去,看了许久,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朕知道了,你去吧。”
章衡忽而理解了一个道理,人生于世间,便没有一个人是当真自由的,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
由于任命书上并没有规定章衡什么时候要去赴任,所以章衡可以在汴京多赖一些时日。
然后过去了十几天,范仲淹请求外出巡守,赵祯任命他为陕西、河东宣抚使。
任命书一下,范仲淹丝毫没有停留,第二日便起行了,章衡还去送了他。
没有几天,富弼请求宣抚河北,然后也是快速离开了京城。
范仲淹、富弼这两个主持新法的领头人物离开,新法虽然还在继续,但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章衡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收拾了行囊南下。
曾幼薇洒泪与章衡告别。
章衡宽慰她道:“原本想着等岳丈大人归京,咱们便成婚,想着你年纪还小了些,现在好了,我这一去大约也得几年的时间,到时候回来,我家幼薇也长大了,那样正好。”
曾幼薇埋怨他没有良心,章衡便以鹊桥仙安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章术带着妻儿送别,章去疾已经牙牙学语了,章衡抱了抱他,与章术道:“二哥生活无忧,可别忘了科考之事,明年便是解试,今年可别懈怠了。”
章术咧嘴一笑:“放心,差不了的。”
章衎道:“三哥儿放心,现在有二嫂管着他呢,他在太学,有我盯着,差不到哪里去的。”
章衡笑着点头:“那就好。”
章衎拉着章衡到了一边,私下里嘱咐他道:“你是第一次当州官,万事以安全为要,当地若有大族亦或是强人,最好是不要得罪。
当然,若是当真要骑到你的头上来,那便先下手为强,一旦动手,便不要留情面,务必斩草除根……”
章衡:“……”
离别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总是令人伤感,但人生便是这般,总是不断地在相聚又离别,有人来,便有人走,天下间哪有不散的宴席。
“出发吧。”
章衡想着南方挥动旗帜。
一个偌大的车队顿时辚辚而动。
反而是送行的人显得孤独起来,因为离去的人更多。
佟伯鼎留守京城,他得在京城继续掌握楼外楼,虽说肥皂的生意最终没有给楼外楼,但楼外楼的发展并不错,鸡蛋灌饼铺遍了整个汴京城。
在章衡的指点下,许多小酒铺、小茶铺遍布整个汴京城,甚至进京的官道上也有了楼外楼的小酒铺小茶铺当道。
这些店铺看着小,但盈利能力却是不差,不仅能够养活店铺里的人,每月还能够上缴一些钱,积少成多,竟也是红红火火。
关键是,依托这些小茶铺小酒铺,一个围绕着汴京城建立起来的情报系统也渐渐成型了。
这活范无忌干不了,所以由他带着人保护着章衡南下,由佟伯鼎掌握汴京的楼外楼。
范无忌带着的一百多人,却是在楼外楼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汉子,一个个武力值惊人,据说有一些还是从禁军中出来的。
陆尹宁带着的人也不少,范无忌带的是保护他们的武人,陆尹宁则是带着一帮要去泉州开疆拓土的精英。
泉州有飞燕香皂工坊,但这些人却不是去搞这个的,此是后事,暂且不提。
总而言之,这行人大约有将近二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南下。
章衡不愿在陆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从开封出来,便径直向东,来到海州,乘坐海船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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