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但看那样子又分明是什么都知道的。他是不是成了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了?这样的感觉真是不太美妙。
天渐渐亮了,皇帝一夜未眠,等到了时辰,便直接起驾上朝。南王第一次有幸被带进朝堂,看着陆续就位的文武百官。倒是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昨日宫中发生了大事,爱卿们可知是什么事?”人都到齐了的时候。明德帝沉声开口,一把就将手里捏着的玉佛珠扯断。硕大的玉珠瞬间朝台阶下滚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整个朝堂。
百官心里都是一震,没人敢吭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消息灵通些的人更是汗流浃背,目光扫向平日太子的位置,那儿已经是南王在站着了。
最后一刻珠子停下来之后,沈在野终于出列,打破了死寂:“请皇上息怒。”
“息怒?”帝王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朕的皇宫里,禁卫被别人调走,雪狼直接闯宫要咬死朕。甚至还有胆大包天的东宫护卫直接造反要谋害朕,丞相竟然叫朕息怒?!”
“哐!”御前放着的金龙雕像被一脚踹翻在地,巨大的声响吓得朝堂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沈在野跪在最前头,恭敬地道:“微臣彻夜审问,东宫护卫统领云震已经认罪,但不肯说是何人指使。太仆秦升已经逃窜出宫,御林军尚在追捕。”
群臣哗然,东宫的护卫统领,还能是何人指使?他就算不招供,皇帝又不是傻子,还能不明白其中缘由?
“竟然会出如此荒唐之事!”御史大夫年立国皱眉看向沈在野:“敢问丞相,具体经过到底如何?”
沈在野垂眸道:“南宫卫尉昨晚收到圣旨。将禁卫都调去了皇后寝宫附近,曲幽宫的守卫也被人调走,太仆秦升控制雪狼袭击芷兰宫,幸得南王发现不对,带了南宫卫尉回来救驾。然而东宫护卫统领云震胆大包天,竟直接带护卫逼宫弑君,庆幸援军及时赶到,才没能让他们得逞。”
朝堂上一片震惊之音,梅奉常拱手道:“如此看来,倒像是太子要篡位弑父。可是陛下,太子已经是储君,登基也是迟早之事,为何会铤而走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你就要问太子了。”皇帝冷哼,朝高德吩咐:“把人带进来!”
高德应了,出殿宣旨,没一会儿太子和云震就一起被押在了御前。
“父皇!”穆无垠双眼通红,一到皇帝跟前便磕头:“儿臣冤枉啊,儿臣昨晚一直在东宫,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冷眼看他,气极反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不知道,云震他怎么敢这么做?”
云震低头:“回陛下,此事是卑职一人所为。只不过想让太子早些登基。太子被蒙在鼓里,的确是一无所知。”
“好个护主的奴才!”皇帝大怒:“都当朕是傻子,是瞎子吗?秦升呢?他也是个好奴才,想让朕把皇位早些交出来,他怎么不也来说说?!”
穆无垠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眼睛闭得死死的。
怎么就成这样的结果了呢?他分明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就算雪狼的法子不成,云震也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杀了皇帝的。宫门设了关卡,援军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赶到,他想不明白,当真是想不明白!先前来向他投诚的南宫卫尉,一转眼怎么就变卦了!
十拿九稳的事,现在一败涂地,他该怎么办?皇帝当不成,连太子也当不成了!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就听梦儿所说,再安心等上十几年!
“卑职无能,没能抓住秦升。”南宫远拱手道:“卑职愿意领罪。”
皇帝冷哼,一甩袖子就回到了龙位上,看着他道:“你领什么罪?人是太子派的,旨是太子传的,朕不过说说而已,就算抓不到秦升,太子谋逆之罪,也已经是证据确凿!”
穆无垠一愣,想起自己假传的那道圣旨,心里就更是懊恼。那样的把柄落在人手里,他是难逃一死了。
再狡辩也没什么用,他干脆抬头,看着坐上的父皇道:“儿臣有话,不知父皇可愿意听?”
明德帝眯眼:“你说吧,往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嗤笑一声,穆无垠跪坐下来,看着他道:“儿臣走的,是父皇曾经走过的路。父皇都能走,儿臣为什么不能走?”
心里一震,帝王气得手都抖了:“你这孽畜,朕什么时候做过你这样混账的事?”
“父皇不记得了吗?”穆无垠满脸嘲讽:“也对,毕竟已经坐上皇位了,以前做过的弑兄杀父之事,就该好好埋起来,装作一副看重血缘的样子,叫我们几个皇子好好相处。可是父皇,您没有梦见过您的皇兄和父皇吗?您口口声声说儿臣做错了的时候,有想过您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吗?”役帅序扛。
“你闭嘴!”皇帝满眼惊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穆无垠才刚刚出生,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他分明已经将知情的人都灭了口,分明已经不会有人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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