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在奥尔多军营的栅栏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尤金在十名重甲卫士的簇拥下下马，他的双腿有些发软，他曾无数次代表阿巴尔出使其他势力，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心跳得像要炸开。
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帐、整齐排列的火炮、列队操练的士兵，飘扬的赤色龙旗……一切都在提醒他：这里的主人已经把草原踩在脚下。
通报和搜身后，尤金被带到一座简朴的军帐前。
帐门掀开，保罗·格莱曼披着件普通灰呢斗篷，独自站在案前，正在看一幅摊开的草原地图，旁边站着几位侍卫和官员。
“真年轻啊……”这是尤金见到保罗·格莱曼的真容后在心中发出的第一句感慨。
这是尤金第一次见到保罗，在兽人入侵奥尔多王国之前，他甚至没听说过对方的名字，或者说有人曾经提起过但他给忘了。
彼时兽人们重点探知的对象是晶耀、是守望者军团、是贾尔斯……那时的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领主把他们赶出奥尔多，甚至带着一支军队杀到草原上来。
保罗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老兽人，问道：“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尤金咽了口唾沫，强撑着行礼：“我是扎尔格的政务总管尤金，奉大酋长阿巴尔之命，前来……将王帐的决定回复贵方！”
“哦？请说。”
尤金的额头渗出冷汗，声音不由自主发干：“大酋长说……扎尔格的勇士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
“嗯。”保罗终于抬头，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回去告诉阿巴尔，我知道了。”
尤金僵在原地。
他以为会看到怒火、嘲讽，至少是一句“你等着瞧”的威胁，可保罗只是转身继续看地图，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对天气的评论。
尤金踉跄着退后两步，躬身告退，走出帐篷，和卫士们翻身上马，一路往黑石堡疾驰。
军帐内，保罗把地图卷起，随手扔在桌上，沉声道：“统治各位将军们开会。”
一刻钟后，帐内坐满了人：施罗德、安德鲁、克劳德、卡特·霍利、戴里克……还有情报官员德森·普兰特。
“有件事情必须向各位通报。”德森把一叠薄薄的信纸放在桌上，声音低而清晰：
“刚刚我收到了线人的情报，伽贝拉帝国的商队正在草原上行进，车上全是给黑石堡的粮草、盔甲、武器，安东尼奥已经正式向兽人伸出援手。”
帐内众人神色微变，却没人惊慌。
施罗德敲了敲桌子：“这情报可靠吗？”
德森点头确认：“獒犬氏族的兽人还是可以信任的，尤其是王帐快要败亡的今天，他们应该不敢欺瞒我们。”
帐内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克劳德皱眉敲着桌沿：“伽贝拉向兽人支援的武器……如果是他们用来对付教廷的那种，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听说他们的火龙军团用这玩意儿把教廷的战象军团轰得血肉横飞，连圣骑士的重甲都挡不住。”
保罗抬眼，看向陷入沉默的德森。
“德森，你在秘法会待过。有关那些魔法武器的底细，你知道多少？”
德森站起身，脸色微显尴尬。
随着教廷在与伽贝拉的战争中一败涂地，各地的施法者越发大胆，在湖心镇街头都能遇见悄悄兜售魔药的摊贩，当然有几成真就不能保证了。
德森的法师身份仍是机密，但已经在湖心镇在高层里扩大了知悉范围，至少今天在座的这些人心里都有数。
他低头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歉意：
“格莱曼大人，很抱歉。我离开秘法会时，火龙军团的军备计划才刚启动，或许您应该问问玛丽安娜女士，是她真正把它们变成了军队制式装备。”
帐内的众人听得神色各异。
保罗有些遗憾，目前玛丽安娜不在身边。
帐内正讨论着魔法武器的威胁，帐篷外的侍卫大声喊了声“报告！”
“什么事？”
“大人！守望者军团的信使到了，很着急，说有重要的事必须立刻面见您！”
保罗眉心一跳：“让他进来。”
他知道守望者军团向赤石沙漠的绿洲进发了，但会有什么急事呢？阿巴尔正焦头烂额，保罗不认为他还有闲工夫去管那些远在天边的保护国。
片刻后，一名披头散发的年轻骑士被带进大步闯入，他胸前的守望者军团徽章沾满血污与尘土，整个人摇摇欲坠，却仍单膝重重跪地，双手捧起一封皱巴巴的蜡封急信。
“科林爵士……命令我务必亲手交给侯爵大人！”
保罗接过来，撕开火漆，抽出里面的薄纸，只扫了一眼便脸色骤变。
帐内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信使抬头，羞愧地说：“七天前……在达洛思原野，我们……战败了！”
他交代了一番伽贝拉插手奥军在赤石沙漠行动的事情。
“科林爵士带我们长途奔袭，却不料在对战之时……那帮自由人突然反叛，从背后袭击炮兵阵地！我们的盟友部队也随之溃散……”
“伽贝拉出动了魔法军团，他们的火弩在射程、精度、威力上都不逊我们的火枪！雷锤弩炮发射的爆裂火球，更是一发就能掀翻一门12磅炮！”
“军团伤亡过半！三十四门火炮，只带回不到二十门……科林爵士率领我们杀出重围，向西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巨石公国！”
保罗把科林的信给将领们传阅，帐内陷入沉默。
“自由人叛变……”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像在咀嚼这四个字的重量，他想起了自由人首领给他的那封近乎羞辱性的回信。
“看来那位皇帝陛下的手伸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
保罗站起身来，望向地图上那座孤零零的黑石堡标记，指尖朝上面轻轻一点：
“奥尔多本土随时可能遭到伽贝拉的威胁，草原上的战事需要尽快结束了！不能让阿巴尔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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