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躲在暗处,等陈大力埋完钱离开后,再去将钱挖出来。
但转念间,她想到那么几大箩筐的钱,凭她一个人绝对拿不走。
她还需要帮手,可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她连一个人也不认识,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
就在那时候,他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声音从她身后不远处的木屋里传出来。她出于好奇,也带着些许侥幸,去木屋前看了一眼。
她听到有男孩在大叫着“放我出去”。
温馨把眼睛凑到破烂的柴房的门缝前,看到屋里的人,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
她当时想的是,如果这个少年愿意帮她,她就能带走更多钱,便鬼使神差地开了门。
当她看到少年因愤怒而抽搐,几乎扭曲变形的脸,便后悔了。
她把钱的事情压在心里,勉强和少年聊了几句,得知他有两个名字。他被拐卖来之前,叫易轻狂,被拐卖来之后,叫陈山。
这个少年和她同病相怜,都是幼时被歹人抓走、背井离乡的苦命小孩。
她对他有了好感,犹豫着准备把钱的事情告诉他。
易轻狂却先一步急声说道:“我们现在就逃,陈大力今天不知是去打猎还是干什么去了,总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他很厉害,我们一旦被他发现,就逃不了了。”
温馨看着他的急切神色,心知他绝对不会答应再回去挖钱。
因为陈大力不是去打猎了,而是去埋钱了,他一埋好钱,就会回木屋里。当他发现易轻狂不见了,肯定会四下寻找。如果他们那时候在离木屋很近的陡坡下挖钱,绝对会被发现。
温馨被易轻狂拉着逃跑,但她心里惦记着那几大箩筐的钱,便声称饿了、累了,努力拖延时间。
易轻狂帮她找吃的,甚至背着她跑了很长一截路,她实在找不出好的借口继续拖延,便沿途悄悄留下记号,让陈大力找来。
她想回家,但更想要钱,所以她拿自己的人身未来做了一个大赌注,便是引陈大力来抓易轻狂。
而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在那一条漫长的逃亡路上,悄悄然地喜欢上易轻狂。
一个狂傲不逊,满腔壮志,扬言要征服星空的少年郎,的确很很迷人。
当她为他着迷,恬静睡去后,陈大力却循着她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不会留下记号,只可惜时间不会倒流,她没机会再做选择了。
温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在吕老头那里多受了八年的苦痛与折磨,这些牺牲必须用那几大箩筐的钱来换。
她下了决心,哪怕自己横尸在这座荒山,也一定要将陈大力的钱据为己有。
所以她趁沈星暮和叶黎睡觉时偷偷走了。
离开了火堆,便等于离开了这无尽夜色里的最后一抹温暖。
寒风刮动她的两颊,仿佛细密刀刃切割一般疼痛,在火堆前慢慢恢复活力的四肢很快再次变得僵硬,每走一步都艰涩痛苦不已。
她怀揣对金钱的强大执念,将这一切钻心的痛楚都忍了下来。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便是沈星暮背着她跑了太远,离陈大力昔日的住处少说有六七公里。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她很难辨别方向,无法精确地找回陈大力以前的木屋。
温馨只知道向山下走,但山上并没有明显的路,于是她很快迷了路。
无论她走到哪里,能见的都只有漆黑的树影。她变成了有眼睛的瞎子,寸步难行。
温馨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疲惫。
某一刻,她终于无法承受,暂时停下脚步,靠着一株遍布霜露的大树休息。
她这一停下,全身的疲惫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她知道自己全身都已脱力,很难再站起来,索性靠着大树睡觉。
她相信自己不会被冻死,在吕老头家的十年,她所受的苦,远非大自然的寒冷所能企及。
虽然她并不识路,但能分辨高低,她想等天亮了,视野变开阔了,再慢慢下山。只要她下了山,就能凭自己的记忆,再次找到陈大力以前的住处,将钱挖出来。
但很快的,她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纵然她找到了陈大力的钱,情况岂不是和上次一模一样?凭她一个人,两只手,又能带走多少钱?
既然她早在八年前就有机会凭这双手尽量拿走一部分钱,为什么还要拖到八年后的今天,白白地吞下了这么多的苦水,才去拿那些钱?
温馨心中泛起苦涩,但很快的,她又有了强大的自信。
八年前的她,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八年后的她,已然拥有不弱的思考与处事能力。
她想好了,没必要一次性将全部钱拿走。她只需先拿到一部分钱,去陆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再回来拿钱就好了。
——轻狂,等我把那些钱拿到,一定回来救你!
温馨如此想着,安然地睡了过去,并且在这样的寒夜里做了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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