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忠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苏芮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谨言,我一直对你抱有厚望,你的冷静克制一直是我欣赏的,不要因为女人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听到寒忠华的话,寒谨言抬起头,对上那双苍老却暗含精明的眼眸,丝毫不落下风。
“刚才瑶瑶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们是我和瑶瑶的孩子,不需要认祖归宗,只要我和瑶瑶在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们有怀疑。”
通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寒忠华知道寒谨言已经不再受他控制,方才那番话,一方面是为了敲打安瑾瑶,一方面也是他在试探寒谨言究竟变了多少,还能控制他多少。
此时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寒谨言,他突然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你自己心里有数,那爷爷也不再说什么了,我也是希望你家庭和睦,这样才对得起你爸妈的在天之灵。”
寒谨言皱着眉,听到他提到死去的父母,只觉得心里血气翻涌,一股无名之火想要冲破胸腔发泄出来。他搭在椅子上的手已经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为什么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在自己面前提起他们,如果不是他的纵容,寒刚又怎么敢对自己的哥哥嫂嫂出手!
感知到寒谨言的异常,安瑾瑶用小手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随后不卑不亢地对寒忠华说道。
“爷爷,小宝和小贝是我拼了命剩下的,是我和寒谨言的孩子,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质疑。我们也去看望了爸妈,孩子们也给爷爷奶奶上了香,所以还请您放宽心,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好好的。”
听着安瑾瑶这么说,寒忠华冷冷哼了一声。
“你们一家子倒是好好的,可是老二被你们弄得家破人亡,现在人还在拘留所。谨言,不管他做了什么,毕竟是你的叔叔,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在牢里。丢的是我们寒家的人啊!”
寒谨言听了这话,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爷爷,你在意的也不是寒刚的命,是寒家的面子。无论什么时候,面子,利益,这些在你眼里永远比性命重要。当初寒刚害死我爸妈的时候,是你善后的吧!那么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爷爷,您真是手段了得!”
“你!你在胡说什么?”
寒忠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那件事,此时安瑾瑶正在用指责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无处发泄的恼羞成怒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我有事要和谨言说。”
“她就在这,哪也不用去。她是我的妻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
此时的寒谨言脸面上的客气都懒得装了,积攒了二十年的委屈愤怒,在这一刻化作眼神里的刀子,全部射向了寒忠华。
本就理亏的他,在寒谨言鹰隼般的眼神中,生平第一次有了如坐针毡的感受。
他感觉到那眼神像是一把利剑,带着多年的仇恨,一把刺进自己的身体里。虽然寒谨言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但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居然有想要逃走的冲动。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寒忠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承认,否则所有的筹码都会失去,他会一败涂地。
“我在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每次给爸妈祭奠的时候,您真的心安吗?还是说,在你眼里,他们的死根本微不足道,因为你还有我这颗棋子。”
寒谨言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像刀子一般刻进寒忠华的心里。他那张苍老的脸上,褶皱的眼皮在不停滴抽动。脸上的赘肉因为愤怒羞愧而抖动,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寒谨言,我养了你二十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
“如果当初我爸妈没有遇害,您就不用受累养我了。”
寒谨言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他看着眼前的老人,想到这年来,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全都在他眼皮底下,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祖孙之情,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二房迫害。
“你,好啊!这些年来,我尽心尽力地培养你,将整个寒氏都交给你,结果居然养了一只白眼狼!”
“哼,尽心尽力?您的尽心尽力就是看着二房羞辱我欺负我是吗?寒氏并不是交给我,而是让我替您打理,难道不是吗?不要把你的心思说得那么伟大,爷爷,如果不是我命大,早就被二房弄死了。”
寒忠华没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这个,他坐在椅子上,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那些事情不过是要磨炼你的意志,他们有分寸,不会要你的命!况且我将整个寒氏交给你打理,二房心里又怨气也很正常。你既然得到了寒氏,那些小事情就不要再揪住不放了。”
“小事?磨炼?”
寒谨言在嘴里品着这两个轻飘飘的词语,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原来并不是他不知情,甚至是他为了“磨炼”自己,默许了二房的所有恶行。真是好一个用心良苦。
安瑾瑶心疼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温暖那颗受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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