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日,沈侗稍整精神,又将底下弟子召来嘱咐一声,随后便放开遁光,遥遥向着城外一处幽山碧水的清静地界行去。
赵莼今日请六位洞虚亲传前去一见,或怕众人拘束,选址便不在自己客居的洞府之内,沈侗自沁莲山而出,只用了数息不到的工夫就已到了那地,落地之际,正好是见得王隆三人联袂而来,于是上前见礼,道:“王兄今日来得倒早。”
王隆闻声止步,拿了目光将他一扫,面上倒看不出个什么,语气平平道:“沈贤弟亦是不遑多让。”
沈侗笑了笑,不曾在意对方的疏冷态度,接下话茬后,顺势便言道:“剑君相邀,岂敢不至。只是愚弟我久居沁莲山上,现下还不知剑君来意,如今又特地邀了我等前来,不免叫人心中打鼓啊。”
他笑容和煦,不动声色将面前等人打量一番,见王隆听下这话之后,面色虽还是冷的,可两边眉尾却已是渐渐落了下来,遂又低声叹息,言道:“宗门势大,绝非我辈修士能比,你我乃是同道中人,有些事情,还望能够守望相助才是。”
王隆看他一眼,神色略微有些怪异,淡淡回了此话,道:“昭衍乃上古仙门,自来是站在天下道修一侧的,说同道中人,谁又不是这同道中人呢?沈贤弟失言了。”
沈侗笑而不语,望着三人往里行去,末了低头一哼,却是等到钟洛禾出现,才与之一齐进了谷中。
空谷幽深,碧水潺潺。
天地景象由来自然,无需做出多少布置,此地也自成一片秀美夺目之景,赵莼要以之待客,便又举袖一挥,在这深谷之中添上几处亭台楼阁,不说有多精巧华美,至少也错落有致,颇具风格。
万冲有意与她结交,今日也来得最早,只是不知对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又委实不好多问,一直是到王隆等人到了,方才噙笑起身,与三人依次见了礼数。
赵莼则一面起身迎客,一面观望来人,用不到两眼,韦彦座下的这三名弟子,就已叫她瞧出大半底细。焦绛彩以下法成道,实力平平,不足为惧,另一名弟子荣矜略好过她,应是在修为之上有所超出,却也不到通神后期。
故这三人当中,道行最深的还要看大弟子王隆,以其功力来说,已是能与当初那条老蛇母比较一番。
只好在万冲那日,与他缠斗是焦家二人,不然引了王隆出来,他一人是决计对付不了的。
赵莼直身站立,看这三人顾虑重重地走了进来,脸上已适时浮现出一抹笑意,道:“此清静无人之地,道友不必拘束,我不过想着入城多日都还未与诸位见上一面,今日得了机会,也好叫几位道友前来一叙。”
复又展袖一抬,引了王隆三人入座,而后者听她果真有事要谈,心中迟疑了片刻,还是沉下声音言道:“能得剑君拔冗相邀,贫道已不胜惶恐,听及天人教之事祸乱城中,贫道身为韦师弟子,自觉有所疏忽,实在惭愧,故愿协助剑君平息此乱,就当是将功补过了。”
不等赵莼开口,王隆就已先发制人。若她真是为了攘除奸邪而来,能得王隆这等扎根于此的人相助,那也确实事半功倍。
而王隆此番主动请缨,也正是想把此事掌握在自家手中。天人教乃异人所立,混入城中只当防不胜防,假若是由昭衍弟子来清查剿灭,借着这一由头,能做的事情可就不止一两件了。届时赵莼要插手进来,也当顺理成章,无人敢在此置喙。
何况这天人教的事情还有些不似寻常,为此再惊动了洞虚修士,便是韦师也不好给出说法。
王隆有其隐忧,不想赵莼却干脆摆了摆手,冲他笑道:“这等小事何必劳动道友,左不过三五几日就能见了结果,今日请诸位前来,还是另有一事要做商讨,不妨等人齐了再说。”
王隆深吸口气,这下是彻底摸不清对方的打算了,只得等到钟洛禾与沈侗走了进来,才见赵莼呼了二人入座,又沿用了方才那番话语,与这两人简短寒暄几句,随后便正襟危坐,淡淡往左右两侧之人身上瞧去。
大弟子钟洛禾寡言少语,师弟沈侗则率真爽快,几番言语下来,竟多时都是沈侗做主,与赵莼言话也不显得拘谨。
而王隆等人见此情态,一时间也没有表露过异色,便可见沈侗此人性情如此,不存在什么大的变化。
赵莼两手按在身前,见此刻人都齐了,一道白光便从她袖中弹出,展开一看,才知高低起伏一片,原来是南地一境的大致舆图。
此时要说正事,座中众人也都收敛神色,心中渐起思量,听赵莼缓缓言道:“诸位也知,此百年间我等虽奋力抵抗,却奈何异人行踪诡谲,妖邪层出不穷,至今以来,竟从未对其有所压制,反而任其逐渐壮大,到了甚是棘手的地步。”
她半抬眼睛,霎时将左右六人的神情纳入眼底,口中则继续言道:“是以如今之策,便要以定仙城、万剑盟与云阙山三处为界,先除境内妖邪,再排异人踪迹,直至三地之内安定下来,才好将异人迫入东海,好叫我北地宗门发兵南下,将之阻绝于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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