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这算命馆已经开了四日,一个客人也没有。
此时好不容易有客上门,赶紧招呼着坐下。
问道:“两位起课还是看命?”
七杀松了口气,他没一眼就看出来,甚好。
刚要说话,就听殷洪道:“先生上姓?”
姜子牙:“劳郎君动问,老夫姓姜,名尚,字子牙,号飞熊。”
总算开张,他得把自己的名号宣扬出去。
殷洪:“飞熊先生,烦请起一课。”
姜子牙心内暗赞,这小郎君衣饰华贵,容貌不俗,必然出自名门。
态度却谦和有礼,不似一般世家子弟那般骄矜,想来家教甚严。
“郎君欲算何事?”
殷洪随意道:“你先算我昨日行程。若算得准,重重有赏。若算不准,去别处开馆。”
这是消遣王子王姬的小小惩罚。
姜子牙:......白夸你了。
“请郎君取一卦帖。”
殷洪便从左侧挂着的六十四卦帖中取下一枚。
姜子牙细细看过,道:“郎君昨日早早出门,往东南方,与水相合,嗯,应是在淇水游乐。至晚,于集市饮酒,尽兴而归......”
殷洪打断他的话:“不准不准,别说了!”
心内叫苦不迭,早知算得这么准,他就不算这个。
七杀:“......二哥,昨日你不是说,功课未完成,无暇陪我玩么?”
殷洪面色微红,“呵呵,嘿嘿!都怪陈桑陈松他们,我说不去,他们非要让我去!”
又交待妹妹,“千万不要告诉母,母亲!”
近日淇水湍急,溺了几个孩童,母后不许他下水。
要是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板子。
姜子牙微笑道:“还算别的么?”
殷洪巴不得转移妹妹的注意力,“算算我这一生功名荣辱!”
这次不只是卜卦,姜子牙还看了他面相、手相。
然后就开始掐手指。
越掐眉头皱得越紧,半天不说话。
殷洪:“如何?”
七杀也很关注。
姜子牙:“可否告知生辰八字?”
殷洪:“先生见谅,我家长辈不许我们将生辰八字外泄。”
姜子牙也知自己问得冒昧了。
很多害人的术法,都是以生辰八字来施展。
贸然问人生辰八字,便如问人的弱点在哪儿。
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问,通过卦象、面相、手相就能算个八九不离十。
可此人命理实在奇怪。
七杀:“先生算不出来么?”
姜子牙沉吟道:“郎君这命,天生贵重,顺遂无忧。只是有一道生死大劫。”
殷洪冷哼道:“你在吓唬我?”
原以为是个真有本事的,谁知也信口开河。
接下来这飞熊先生就该索要钱财,为他化劫了。
姜子牙如同没听到他的话,陷入沉思,自顾自说道:“奇就奇在,生死大劫之后,一片空白!”
既不知其生死,也不知其境地。
殷洪:“......什么叫一片空白?”
姜子牙探询地看着他,道:“意思是,天机不显!”
殷洪和他大眼瞪小眼,忽然悟了,一拍桌子,“你这老先生,算不出来便直说算不出来,说什么天机不显!承认自己学艺不精,有那么难么?”
姜子牙:“郎君,老夫......”
殷洪一挥手,“不用多言。我确实天生贵重,你前头算得不错。继续在这儿开罢,我不砸你的店!”
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跟这老先生较真。
姜子牙还不得不道声谢。
殷洪又问妹妹,“你还算么?”
老先生是个半吊子,只能算准一半。
七杀:“算!”
同样取了卦帖,看了面相、手相。
姜子牙又开始掐个不停。
殷洪跟妹妹挤眉弄眼,看罢,又难住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姜子牙停下所有动作,心中很是茫然。
莫非这郎君说对了,他真是学艺不精?
否则为何这小娘子也是一片空白?!
七杀轻声道:“飞熊先生?”
姜子牙回神,颓然拱手,“老夫有辱师门,算不出小娘子生平。”
殷洪见他面色难堪,笑着打圆场,“不妨事,多练练就好了!”
这老先生是个实在人,哪怕算不出,也可以胡说嘛。
像他这么开命馆,八成赔钱。
悄悄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在卦帖下。
他肯定不好意思要卦金,但爷不差钱,不让他白忙活。
姜子牙却没有被他安慰到,兀自坐在那里怀疑人生。
他资质鲁钝,修行四十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命理。
如今连命理都不灵了,怎不叫他沮丧万分!
师尊还让他代劳封神,辅佐明主,他有那能力么?
七杀理解他的心情。
原先十拿九稳的事儿,忽然没把握了,换谁都得慌。
临出门时,对姜子牙道:“飞熊先生,不必妄自菲薄。你算不出我和二哥的命运,并非学艺不精,而是我们有气运庇护。”
姜子牙:“此话怎讲?”
能得气运庇护的,都不是寻常人。
七杀一笑,“我们的父亲,乃是当朝国君!”
姜子牙一惊:“纣王儿女?!”
七杀:“正是!”
说完扬长而去,徒留姜子牙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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