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眼睛呆呆的看着练红衣,认认真真的听着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她正在想象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到底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耳朵为什么这么敏锐吗?因为在那个地方,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你周围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你视为朋友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对你动手,信任这个东西,在那里是不可能有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想睡一个好觉简直就是奢望,除非你不想永远醒不过来。每次累到筋疲力尽的时候,就会闭着眼养养精神,这时候靠的就是耳朵,靠耳朵辨别声响的位置,好及时应对或逃脱”。
练红衣的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随着她一句句的说下去,他抱着双膝的手臂也收的越来越紧,近乎是缩成了一团。
“那里又黑又冷,每日只有送进来的一点饭食,但这些饭食根本不够分,所以只能靠命去抢。这个时候也正是集中厮杀的时候,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死的人最多。我每天吃的,都是带着血的饭食,刚开始还会作呕,再往后便习惯了。你如果不吃就没有力气,就无法保护自己”。
练红衣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泪珠一颗颗的滴落,她将头埋入双膝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盯着那噼啪作响的火堆,似乎在回忆着那段痛苦的日子。
清羽听后很是心疼她,她此刻将自己缩成一团,定是那段日子养成的习惯,因为太冷,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来取暖。
清羽想试着缓解一下气氛,道:“练姐姐如今也不必想那些了,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了不是”?
“离开?小妹妹,你可知道我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清羽摇摇头。
“就是鹈鹕帮”。
“什么!鹈鹕帮?果然是邪门歪道,竟用这样的方式在折磨你们”。
练红衣摸了摸眼泪,接着又将手伸向火堆,道:“我本是朱雀神域一大户人家的小姐,本应该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有一天晚上,一伙人冲进了我们家中将我全家杀害,我的父亲、母亲、兄长、弟弟还有家中的仆人都死在了我的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带头的人留了我一命,将我带回鹈鹕帮,丢进了那厮杀场”。
“你就不恨吗”?
“恨!当然恨!若心中没有这股恨意支撑着我,我是走不出那里的”。
练红衣湿润的眼睛变的通红,能看出来,过了这么久她依然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来。
“既然有恨,那为什么还留在哪里,替他们做事。”清羽接着问道。
“不,之前害我全家的帮主已经被朱雀神域飞雀军诛杀了,现在的帮主是后来顶替上来的。那时候鹈鹕帮基本上被消灭干净了,仅剩下我和少数的帮众,对了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我烦的很,不提也罢。我当时重伤躺在死人堆了,是我义父救了我,他一身黑衣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还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寒气逼人眼睛,说话声听着苍老些”。
清羽听练红衣对着人的描述有些熟悉,随后道:“褚昭”?
“嗯!就是他”。
“什么?褚昭那魔头竟然是你的义父”。
清羽的反应没有出乎练红衣的意料,她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想将我义父除之而后快,我也知道他做过什么事。可他确实救了我一命,那时候鹈鹕帮要重建,我也正好找个靠山,所以认了他做义父。不过他对我也是蛮不错,多多少少也会关心我,前段日子他还到凓城来看我了,帮我夺回了丢失的东西”。
清羽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嘴角,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练红衣看到她的样子,笑道:“你也不必躲了,我知道你们就是凓城偷我东西的人,刚才为了不造成紧张感,没说破罢了,不过这次怎么没见雪儿妹妹”?
“雪儿姐姐,有伤在身不便远行”。
“受伤了?对了,在冷阁主身边的那男子是谁,看着也不像是剑阁弟子啊。”练红衣问道。
“那位啊,是雪儿姐姐的未婚夫田恺,话说田家也被你们害的不清啊”。
练红衣听了一脸尴尬,道:“那都是血不归做的,我可没参与进去,那血不归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不过那小哥长的是不错,与雪儿也很是般配”。
清羽很是佩服练红衣的心态,她是鹈鹕帮的人,又是一堂堂主,鹈鹕帮做下种种恶事,似乎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还在大大方方的同她聊天。清羽也喜欢这种性格的人,若不是立场问题,估计应该会跟练红衣成为好姐妹吧。
“练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有,刚刚有,不过应该是单相思”。
“啊,不会是刚才你说的那个很烦的人吧,有时候烦着烦着就喜欢了呢”。
练红衣哼了一声,那次火钩扒拉了两下火堆道:“我是真的烦,这个人行事风格让我看不顺眼,他虽然对我有意,我却从没正眼看过他”。
清羽“哦”一声就没再多问,似乎这样的问题问多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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