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辟刀光一闪,豁开何肆安抚刀身的手掌,鲜血才渗出,却是立刻又钻回何肆掌中。
何肆倒是不觉吃痛,反倒一脸笑意,“哈哈,你若不愿,我使赖不还就是了,可就怕师伯不光是想要刀,还想要我的命啊。”
何肆面不改色,此言之后,那“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的刚强之意,却是心甘情愿屈于何肆股掌之中。
何肆面带笑意,解下腰间刀鞘。
不待思忖,那檀木加漆、包裹蟒皮、黄白加饰的古拙刀鞘被何肆随手丢入篝火之中。
慢慢添作几簇火苗。
何肆心道,“那黑黢黢的刀鞘你也不喜欢待吧,你助我逃出生天,我帮你脱离藏锋桎梏。”
自今日起,大辟刀不入鞘,却锋芒自敛。
听着耳边起起伏伏的鼾声,何肆想到杨宝丹那极其渎职的尸犬魄,于是开始研究落魄法,试着能不能提出些许糟粕,在不会落魄的前提下,稍稍裨益杨宝丹的尸犬魄。
何肆最早内练的就是尸犬魄,花六年的水磨工夫,不借用任何外力,六魄之中最为谙熟,所以不过半夜时间过去,何肆已经有些眉目了。
五月廿七,天色打量。
何肆起身,拿着二人夺的拐杖头轻轻戳了戳四仰八叉的杨宝丹,叫道:“大姐头,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了。”
杨宝丹双头蒙头,遮蔽亮光,依旧沉睡梦乡,不愿意醒,何肆又是戳了她两下,岂料杨宝丹却是语出惊人,“玉儿别闹,小姐今天不想和你磨……”
何肆面色古怪,磨什么?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磨镜子吧?”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非礼勿听,他什么都不知道。
五月廿七,何肆二人顺利进入乌篷县,只是吃了一餐早点,是以笠泽特产的银鱼包的馄饨。
还有二十里便是笠泽,笠泽处于广陵与江南的交界处,各占一半,却是无可争议地归属广陵道管辖。
杨宝丹问何肆要不要撑船,直接穿过笠泽,能省下半日脚程。
何肆心想,笠泽毕竟处在内陆,不与江河大海勾连,总不会有什么白龙潜行吧。
心知自己的身体拖不得的何肆,也不是什么惊弓之鸟,当即点头。
二人去了码头乘坐一艘大船,只是湖上两道三五处渡口来回,自然不比钱业会馆的远浪宝船宏伟,好在也能豢马,两人当即缴纳银子,登上了船。
两人要来两间相邻的房间。
何肆一人自在,再也不用时时刻刻提防那些会从九窍渗出的鲜血。
有了上次的教训,杨宝丹再也没有去甲板放风的心思,安心睡在屋中补觉。
确定杨宝丹睡下之后,何肆关上房门,即便是时时刻刻运转阴血录,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当即嘴角耳蜗开始溢血。
何肆苦笑,“原来只需要维持透骨图运转的,现在倒好,阴血录也闲不得了……”
好在阴血录是大成境界,不必消耗太多气机,只是他本就只有半程气机可以调用,现在都被阴血录占去了。
以后再遇到需要以气机御敌的时刻,只能靠血食了。
可是越是依靠血食,就越是会加重恶堕。
真是忧来循环,从恶如崩。
当下无解,何肆不禁想到了李嗣冲,李大人平时从不暴露这霸道真解,他也许是深受其害,束之高阁,也许是久病成医,有法可解。
“唉,不知道李大人现在在哪里?”
何肆不会怨天尤人,更没有半点没有记怪李嗣冲的意思。
虽说是李大人在自己昏迷之时,强行喂下红丸血食,致使自己种下了血食之祸,但若非这霸道真解,他早死在了貔貅道人手中,还有透骨图,还有之后触类旁通的阴血录,这三者配合自己的落魄法,才能叫他苟延残喘至今,福祸无门,唯人自召,他享受着食肉者勇而悍的便利之时,自然要承担恶堕的业报。
人生半数的不如意,除却生老病死,无常祸福,其余都是自寻烦恼,知足常乐。
何肆盘膝而坐,手持大辟,心意相通,大辟辟邪,故而能叫他灵台清澈。
何肆时刻警惕,不叫自己再次堕入无知无觉之境地。
直到晌午,杨宝丹悠悠转醒,饥肠辘辘,仍然是忍着腹中饥饿,先是在自己房中洗了一个久违的热水澡。
换上一套淡绿色裙裾的杨宝丹隔着一层木板,敲击道:“小老弟,陪大姐头吃东西去啊?”
何肆回应道:“好。”
二人出了房间,何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手撑着二人夺,腰间悬佩无鞘大辟。
见何肆罕见的没有背负巨剑,杨宝丹调笑道:“哟,小老弟怎么不背那重剑了,是觉得太过显眼了啊,不好意思?”
何肆笑着点头,溜须拍马道:“大姐头慧眼如炬。”
本来已经习惯了一百六十二斤重剑分量的何肆,此刻却是积毁销骨,再难担当分量。
杨宝丹又问道:“怎么还拄上拐了?”
何肆靠近一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叫扮猪吃虎,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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