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银杏树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晃着身姿，树影斑驳留下的空白，正如和周采薇的未来。
陆安看着周采薇离去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选择周采薇，并不代表着她不优秀。
相反，能够在顶级医学院校，考上徐风华的博士生，周采薇绝对是顶级天才中的天才。
但是华夏缺的不是天才，缺的不是一个能够毕业的博士生，缺的是像方任勇这样，能够为了一个目标，拼命追求的“疯子”。
如果方任勇不是抱着“延毕”的决心，他很有可能和周采薇一样，继续留在徐风华组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能接收到霍普金斯的邀请。
人人都说，方任勇捡了大便宜，蹭了陆安太多的好处。
如果没有方任勇这段时间的帮忙，陆安不可能迅速组建自己的团队，也不可能完成那么多的高难度四级手术。
都说陆安成就了方任勇，倒不如说，他们是在“互相成就”。
而对于周采薇来说，让她进了陆安组里，或许是害了她。
因为陆安知道，她的目标可不在手术台上，而是在科研台每一个动物的细胞里。
那里才是她归属，陆安和徐风华都不希望她仅仅为了毕业，而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追求。
周采薇来时候的路 ，是光芒四射的。
陆安希望她走的时候，也是带着光的。
……
普外一病区，医生办公室。
天气慢慢转暖。
医院的空调已经提停止开放，办公室窗台护士长养的那盆花也开始冒了嫩芽。
只不过科室的繁忙依旧，墙壁上又添了几个锦旗——都是感谢陆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而在墙壁最后面，放着一面最醒目的旗子，上面用着烫金字体写着“陆颜永存”。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游走的鱼刺”那个患者家属送过来的。
“邹师弟，你……你能讲讲当时那个鱼刺患者的手术场景吗？”
新来的陈默平时有些沉默，不善于和人交流，但是一碰到了他感兴趣的病例，就会打开话匣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今天刚上班，他就注意到了最后面的这个特殊锦旗的存在。
陈默去年刚博士毕业留校，还在医院轮转，没有找到合适的科室。
越是大的医院，你想要找到对口的专业越难，即便你是博士，很多时候都只能听从医院安排。
陈默也是普外科专业，医院各个专业基本满编，他想要留下来，只能去急诊科了。
但是恰好碰到陆安这次的遴选，让他有了来普外科的机会。
他虽然身在急诊科，但是这段时间医院到处都是陆安的消息，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早就对陆安无比的好奇。
邹睿和曹野对这个新来组的医生也很感兴趣。
只见陈默最标志性的就是脸上的两团红晕，这是在高海拔地区的特征，他皮肤偏黑，让这红晕看起来不太明显。
陈默的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偶尔夹杂了一些口音，但是平时的交流和工作是完全没问题。
“你问这个啊，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曹野最喜欢和大家讲这种紧张刺激的手术画面，他搬了个凳子，坐在陈默身前，扯开嗓子就开始讲了起来。
“话说那一天啊，急诊科喊会诊……”
邹睿坐在一旁，笑着摇摇头，明明那天是他陪着陆安去的急诊科，现在怎么听起来是曹野去的啊？
陈默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认认真真的听着曹野讲话。
这副模样，和昨天他在手术技能中心那镇静自若的表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听曹师弟那么说，那个鱼刺患者做了两次手术，一次开胸，一次开腹？”陈默眼中似乎有一道光，那道光中似乎饱满着惊讶、佩服以及一丝丝的期待。
“是的。”曹野笑着打开手机，眼镜反射阵阵光晕，他在寻找着当时手术视频，“你看这个……”
就在曹野准备打开视频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办公室。
“邹医生，有个急诊手术，急诊科已经通知了陆医生。”护士因为跑步小脸红扑扑的。
邹睿闻言，立刻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听诊器，“病人在哪儿？什么病？”
“好像是肿瘤出血，急诊科马上把患者推入急诊手术室，陆医生让你们立刻去手术室，他马上过来。”
“好，我们马上过去！”
……
急诊手术室窗外的救护车报警声连成一片，让人听着生烦。
手术室的警报灯把走廊染成猩红，陈默跟着邹睿和曹野冲进更衣室的时候，陆安已经到了。
他早就换好了手术里衣。
"肝门部肿瘤破裂，失血量已经有1500ml左右。"陆安的声音在门口回荡着，他人已然不见，"曹野你去准备自体输血，患者血小板只有两万八！"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这种病例在边疆地区往往意味着死亡通知书。
他戴上双层手套，指尖的老茧在乳胶下微微发痒。
“师兄，怎么了？”邹睿朝身旁的陈默看了眼，他还没见过陈默真正在手术台上的操作。
只希望他能够和方任勇那样，承担起一个合格一助的作用。
“没……没什么。”陈默回过神，连忙摇摇头，“我们赶紧去手术室吧。
……
手术室里，无影灯下躺着的患者腹部高高隆起，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陆安的目光扫过监护仪：血压60/40mmHg，心率140次/分。
他忽然开口：“手术的术式应该怎么选择？”
正准备进行消毒麻醉的陈默动作一顿，随后便道，"应该先做门静脉临时阻断。"
"理由？"陆安饶有兴趣地盯着陈默。
手术做得再多，可能只是说熟悉于某种术式，说白了就是一个手术匠人。
但是真正的术者是要学会如何进行决断，用何种术式，什么入路，用什么操作方法对患者最有益。
这次是一个真正术者应该学会的，否则只能永远当一个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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