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然一惊,萧玦道:“地位相当?和我?”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换句话说,秦长歌的意思是,这两人不仅是敌国人物,甚至是帝国帝王之类的身份!
这是何等惊人的消息,一个敌国帝王,怎会跑到西梁武林人物的地盘,去看这个什么争夺重宝的热闹?
“不可能是魏天祈和魏天祀,这两人现在都忙着内乱,这两人绝不是女子,也不会是柳晚岚和楚凤曜,你的意思是,北堂啸,或阴离?”
“你忘记了一个人,说起来我虽没见过,但你和他还有一面之缘……”秦长歌眼波流转,“会不会是他呢?很有可能啊……”
“你是说……他?”
萧玦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退后一步,向着改装跟进来的隐踪卫首领做了个手势。
秦长歌只是操着手,隐进了暗影里。
西北方向,那个斜斜倚在树边,姿态平静的男子,突然微一侧首。
眼光看似散漫的在场中流过一圈,随即收回。
他那轮过一圈的目光,看起来好像就和任何人无意间扫上一眼一般,没有任何着重和出奇之处,但目光如剑的秦长歌,于短暂刹那,已经捕捉到了他目光的几次难以察觉的停顿。
他在玉自熙和萧玦身上,各停留了一次。
而楚非欢,在刚才那一刹那,忽然低头弯腰去捡掉落的汗巾。
秦长歌一抹微笑淡淡——今日何止是素玄的战场?只怕来的人,都有活儿要做呢。
此时午时已过,素玄仍旧没有出来,众人怒骂如潮,那老者也微微动了怒气,再次沉声道:“素帮主,我等依足江湖礼节前来拜山,你为何这般托大,迟迟不出,你当真藐视天下英雄如此?”
最后“当真藐视天下英雄如此”十个字,他一字一顿说出,每个字都有如黄钟大吕,震人心魄,便听嗡嗡之声不绝,隐约有细微裂开之声,有人转目一看,惊呼出声。
围绕石台悬挂的十座足可容纳小儿在内坐卧的巨钟,忽然全部裂开,悬挂巨钟的儿臂粗的锁链,齐齐断裂。
他每说一个字,铜钟便一震,最后一字结束,十座铜钟,坠落尘埃,生生将地面砸破十个大洞,腾起呛人的灰尘!
有座铜钟就在一个炽焰弟子身侧,铜钟落下,砸断了他的脚趾,那人痛得脸都扭曲了,却硬是一动不动,咬牙瞪着对方,连一声呻—吟也不闻。
惊呼声里,炽焰帮人咬牙扭腮,皆露愤怒之色。
这是明摆着砸场了,原先这些人一直想依照江湖礼节逼素玄交出琅嬛秘笈,将来说起来也好听些,如今终于耐不住动了手。
炽焰帮近期正逢半年巡视之期,帮中总护法和赤火、黑水、金土三堂堂主都已分赴各地视察,帮中高层只剩下左右护法韩凭,梁汾,和宋北辰。
三人此时都在,大约是得了素玄嘱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性子比较冲动的宋北辰几次欲待冲上,都被韩凭拦住了。
然而木怀瑜这一手内功也着实了得,收放自如,已至炉火纯青之境,宋北辰也不会是对手。
秦长歌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素玄怎么回事?他不是这个性子,给人欺到这个份上,还不露头?”
一转眼,看见楚非欢也在轻轻皱眉,微有些担忧的看着正厅方向。
却忽然起了一阵风。
柔和而凛冽,宽广而凌厉,缭乱浮云踏破星阙,转瞬已是万重山。
风声里有人大笑道:“你们算劳什子英雄人物?”
一样是十个字。
他却不是一个字一个字运足力道才出口,而是随意道来,流畅无碍,然而每说一个字,都令人仿佛整颗心都被人攥紧,大力往上拔了一拔,他十个字说完,石台上七派人物间,功力浅的弟子齐齐喷出血雾,软倒在地。
十字说完,跌落地下的铜钟突然不敲自鸣,拔地而起,竟逆冲而上,哗啦啦一阵铁链响,那链子如有隐形人摆弄般,昂首怒龙般自行攀援上古树之梢,再次稳稳挂起!
一片哗然里,七派人物不由自主齐齐后退一步。
以内力击落铜钟固然不易,但也只需取巧的将锁链击断而已,声势惊人,还是因为铜钟自身的重量坠落罢了。
但将深深砸入地面的铜钟再次拔起,铜钟自身重量已逾千斤,便是抬起便已不易,何况人未出现,以声传功?
天下第一人,名不虚传。
十派掌门神色已经凝重许多,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秦长歌却皱了眉。
素玄……其性潇洒散漫,并不争强好胜,他如果故意先声夺人,多半是由于情形急迫。
比如当日施家村,比如前几日觞山绝崖。
难道……
念头未及转完,白影一闪,快到谁都看不清是怎么出现的,木怀瑜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轻轻拍了拍木怀瑜的肩,微笑道:“木掌门,别来无恙啊?”
练武之人,突然给人逼近后背空门,不啻送死,木怀瑜大惊之下霍然转身,却已扑了个空,素玄一错步,已在丈外,背对着七大掌门,负手施施然,迈向石台连接的正厅帮主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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