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的。”甄副参谋长脱口应答道。
“四野的?”林首长来了兴趣,“几纵的?”
“五纵的。”
“五纵的?”巧了,这位林首长,早先就是五纵的,听说甄副参谋长是五纵的,心里愣了一下。
五纵师职以上的干部,林姓首长差不多没有不认识的,只是对这位甄副参谋长眼生,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转念一想,这甄副参谋长,会不会是后来从团职干部中提拔起来的?便又问了一句,“甄副参谋长在五纵时,是搞什么工作的?”
甄副参谋长脱口答道,“五十师副参谋长。”
林首长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一阵发紧。
林姓首长的第一反应是,身边坐着的这位甄副参谋长,必是国民党潜伏的特工。因为五纵五十师的参谋长姓刘,副参谋长姓张,哪里又冒出一位甄副参谋长?
经过片刻的心理调整,林首长镇定下来。
担心甄副参谋长会看出什么疑点,林首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和甄副参谋长闲聊起来,问了些五十师的原师长和政委现在的情况,甄副参谋长也都能应付自如。
二人交谈了一会儿,林首长越发断定,这位甄副参谋长,在潜伏下来之前,对五十师的人事变更情况,必是做过详尽的了解,不然,哪里会回答得这般准确从容?
林首长再问他一些五纵的一些轶闻趣事,果然,这位甄副参谋长的回答,就有些驴唇不对马齿了。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南京机场降落。
下了飞机,林首长径直去了南京军区,把自己的发现,通报给南京方面。
为慎重起见,南京方面,连夜对甄副参谋长的情况做了调查。
第二天上午,研讨会照常进行,甄副参谋长在做了主旨发言后,走下讲台,掌声还没落地,身前站了两个警察。
警察亮出证件,摘掉甄副参谋长的帽微和领章。
甄副参谋长立刻就明白了一切,极其配合,以无可指责的规范动作,伸出双手,接受冰凉的手铐。
甄副参谋长进京参加研讨会,一去不回,小柳红在家里就坐不住了,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不测。
她想打听消息,却又不知向谁打听;她让恒荣在警备区里打听,恒荣打听了一番,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小柳红想去找张还山,又怕一旦言语不当,把原本简单的小事给搞麻烦了。
直到两个月后,南京中级法院寄来了判决书,小柳红心里才踏实下来:世德真的出事了。
警方原本怀疑世德是敌特,经过多方缜密调查,才发现他真的不是,只是一个江湖骗子。
世德认罪态度较好,如实交代了行骗过程,把所有的罪过,全部一人揽下,没涉及到任何人,做案后又没造成严重后果,本人又有悔改的表现,法院从轻发落了他,判了十五年。
小柳红一接到判决书,就打算到南京探监。
可是,上级领导找她谈话,多少耽搁了她的行程。
领导说,由于工作需要,经组织研究决定,调她到被服总厂,任工会主席。
小柳红听过,笑了笑,没做任何辩解,愉快地接受了组织上的安排,交接了法院的工作,到被服总厂履新了。
恒安也在这时毕业了。
早先月琴姑娘向他暗示,她父亲要把他俩办到市文教局上班。可是后来的事情,有些蹊跷。
一点预兆都没有,月琴姑娘毕业前,突然不和他约会了,先是说生病了,躲回家中,然后就不再露面。
直到有一天,系主任找他谈话,劝他和养父划清界限,要振作起来,回到家乡,到教育战线上,为党多做贡献。恒安这才知道,二大爷出事了。
恒安灰头土脸地回到家里,两眼充血,眼神哀怨,像刚被判了死缓。
小柳红知道孩子痛苦的根源,也能体验到恒安此时内心的苦楚,只是眼下自己内心的感受,一点儿都不比恒安稍弱,她想安慰恒安几句,却又张不开口。
一老一少,这时像两条刚刚被人打伤的狗,血淋淋的,来不及相互帮着舔舐对方的伤口,表达内心的慰藉,只好各自先舔舐自己的伤口。
晚饭后,小柳红看着恒安,在炕前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要去南京。”
见恒安没有什么反应,又补充了一句,“去看看你二大。”
“我也去。”恒安说道。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登上了去南京的火车。
行了两日,到了南京,找到南京监狱,狱警查看了二人的证明,把二人领进探视室。
探视室里空空荡荡的,墙上蓝纸黑字,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在墙边,放着一排木橙。
过了一会儿,世德身穿囚服,走了进来。
狱警紧跟在后面。
见到小柳红和恒安时,世德脸上,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
三人相对站了一会儿,世德看着恒安,问道,“月琴还和你好吗?”
“我回金宁城了。”恒安望着二大爷,咬了咬嘴唇,说道,“分在城内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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