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书才厚读,还未读薄。”谢宣道,“你呢,谢大。你的纬书可曾读完?”
“一样不曾。”谢君豪道,“旁门左道本就十倍于正经,我还要感谢始皇焚书坑儒了,销毁了一大部分,令我如今轻松了很多。”
“你我多久不曾见面了?”谢宣忽而问道。
“久到我都不记得多久了。”谢君豪答道。
“你问过道剑仙的剑了?”谢君豪忽而问道。
“嗯,问过了。”
“怎样?如何?”
“云起,风灭。”
谢宣回答得简洁,何谓知己,便是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对方便能知道自己所要表达。
谢君豪闭眼如感同身受,谢宣以云起剑,十五志于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最后知命不逾矩,一点浩然。
被老赵返之以风,出村,显乡,达府,鸣州,镇国,泣鬼,惊天,千里快哉。
“一个儒家正气浩然,一个道家快哉自然。以云起,至风灭。确实是好剑。”谢君豪睁开眼睛。
“你跟我不一样,我甚至不曾上过书院。你我选择的读书方向不同。轮到我来向你问剑了。”谢君豪满意道,“万卷书,可以否?”
像是只征求剑的意见,而不必问谢宣,因为他必然同意。
正殿内,谢宣书笈旁的一把路边铁匠铺寻常可见的铁剑,飞过在殿门探头探脑的小飞轩,谢宣抬手,便将其握在手中。
“看来是同意了。”谢君豪看着那出鞘的万卷书。笑道,轻轻抽出始足。
“孔愚,小凡松,你们运气也是好。”谢宣说道,“见过我与赵兄的论剑,如今又可观摩我与谢大的交流。”
“师父。”王富贵看着,身边粗布麻衣里一个字一个字,冒出金色浩然的诗篇文章。
“道剑仙告诫雪月城的唐莲,你读过的书,就像你年幼吃过的饭一般,虽然你不记得书的内容,或者饭的味道。但它们已经融入你的身体,形成了你的思维与血肉。谢大你居然真的融入体内,与赵兄殊途同归,不谋而合。”谢宣也平铺直叙地推出一剑。
众人感到所处的空间,似乎有一种被缩地成寸的感觉,自己离两位谢先生感觉上很远,仿佛他们再如何,逸散出来的剑气也不会伤到自己。
但是眼中的距离却是很近,近到仿佛触手可及。
所以便有了一种感觉上和眼睛里不同的割裂感。
“吾生有涯也,而知无涯。”始足归鞘,那种割裂的氛围瞬间消失,“谢二,芥子须弥,你悟出来了。是我不如你了。”
谢君豪舒朗一笑。
“谢大,一身诗意千寻剑,你的剑,还未曾养好。”谢宣的万卷书也归鞘道。
一身诗意千寻剑,始足行过千寻旅途,还等在一路一途中,孕养出一身诗意,届时剑意可值千寻万里!
“三寸人间万卷书。”谢君豪说道,“你的你把人间压成三寸,万卷书凌驾其三寸人间之上,何尝不惊艳了我一把。”
世人皆看不穿谢宣的境界,但唯有谢君豪看得见,谢宣要将人间看做一部书籍,以毕生皓首穷经来读穿,天下规则尽在其眼中,将万里广阔读成掌中三寸,虽然语焉不详。
三寸人间万卷书,谢宣读万卷书,有先读厚再读薄的说法。
先读厚,是因为要加上做的笔记。再读薄,是删减了无用的篇幅。
而之后的行万里路同理,先行远,再把人间行成三寸。
“进来休息吧。”谢宣轻声道。
殿门在恢复月光朦胧,小飞轩费力地推开了殿门,让两位谢先生一起进来。
大殿内生起的火,烧的木柴毕剥作响。
“此吴地也,不为孙郎立庙。”王富贵一进门,便看到了那副新的楹联,“今帝号尔,何须曹氏封侯。”
“字迹新干未久,用典老道,遣词造句气象万千。你替他题的?”谢君豪连续看了两眼,问道。
“是谢宣先生说,借了关帝老爷的地方歇脚,所以要回报一番。”孔愚说道。
“你还是如此,这般不沾因果,不染红尘。”谢君豪意味深长地瞧了谢宣一眼,“李先生的赠与的因果你也拒绝。如何历练得?”
“谢大,我这般习惯了。”谢宣说道,“赵兄也说过我,读书读出来的境界,也该格物致知。不过我就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格物致知。”谢君豪轻声咀嚼,“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赵兄更加通俗,叫,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既然如此,我也付一下房钱。”谢君豪抽出始足。
火光之下,那柄其貌不扬的始足铁剑在闪烁霜寒剑光。
光芒闪过之后,另外一对柱子,散落一地木屑。
李凡松与王富贵,一人念了一句出来。
“生蒲州、事豫州、守徐州、战荆州,万古神州有赫。”
“兄玄德、弟翼德、释孟德、擒庞德,千秋至德无双。”
不同于谢宣下笔灵动飘逸的行楷,谢君豪以铁画银钩的狂草,阳刻在了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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