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路程,以骑兵的推进速度,正常而言五六天即可抵达,可是多处路段覆盖着皑皑白雪,骑兵不敢全速前进,行军速度只有往常的七成。
从上谷方向通往代郡的蜂腰山口,已是老大张崇忠的势力范围,他们未必会愿意借道。
张崇义不想费时费力去跟他们交涉,率军绕道走中山方向,直接穿过五行山的南关,那边都是并州兵马驻防的关隘。
前些年并州霍鹏救过幽州张崇义,幽州大军驰援过并州,双方曾在山阴古道联手抗击青奴。
去年张崇义送粮给并州过冬,并州兵马与张崇义睦邻友好,张崇义打的又是奔援定襄的旗号。
并州兵马当真是感激涕零,一路上诚心诚意地送米送菜,沿途畅通无阻,十二天左右堪堪抵达武都,距离定襄不到一百里。
武都守将陈骆殷勤接待幽州骑兵,告诉张崇义,虽说并州野战主力一战覆没,但长史雷绒已严令并州其余五郡紧急征召保甲士兵三万,星夜驰援定襄。
太原、代郡、雁门、云中四郡的两万二千兵马都已到位,就差上党八千兵马还在急行军中,大军在凉城附近集结,询问张崇义是否要去凉城与雷绒大军会合。
张崇义刚要奔赴六十里外的凉城,却见二十名穿着并州铠甲的骑兵,踏着风雪风驰电掣而来,卷的满地碎雪飞舞。
陈骆激动喊道:“张将军,是长史大人来迎接了。”
话音刚落,那队骑兵风一般疾驰到近前,领头将领五十多岁,长着络腮胡子,双眼大如铜铃,穿着鲜明铠甲,匆匆滚下马背,奔到张崇义身前俯身便拜,颤声道:“下官雷绒,见过镇北大将军,感谢大将军仗义援手,不远千里驰援定襄。”
不知不觉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张崇义不曾想到这位年过半百的铁血汉子也会泪如泉涌,吓得赶紧将他拉起,安慰道:“雷大人,你何必言谢?霍叔叔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当以命报之。
只恨我主力大军被困在邺城之下,抽不出更多的人马,我只带了四千五百精骑过来,还望雷大人不要介意。”
雷绒一把鼻涕一把泪,紧紧抓着张崇义双臂,哽咽道:“大将军何出此言,这不是折煞下官了?
这天寒地冻的大雪天里,您能以千金之躯带兵赶来定襄,下官及并州所有军民无不感恩戴德呀。
举世皆知幽州铁骑所向无敌,有了您这几千生力军,我们救援定襄就多了几分把握。”
众人在武都城外顶着风雪叙话,张崇义向他打听定襄城的状况。
雷绒抹了一把鼻涕,用破锣般的嗓音叙述道:“青奴七万大军包围定襄城二十一天,城里最初有八千守军,存粮足够食用两个多月。
但是据城中死士三日前冒死送来的消息,青奴曾经发动过五次攻势,守兵伤亡惨重,还能作战的不到三千人。
最糟糕的是两座粮仓被敌军火箭烧到,粮食顶多只能支撑五天,如今已过去三天,再过两天就得断粮。
我紧急从五郡征调了三万员保甲士兵,前日已集结了两万二千人,这两天正在日夜操练,发放器械。
不过我们没有骑兵,都是步兵,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仓促出战纯粹就是送死。
大将军,您这几千精骑真是雪中送炭,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呀。”
张崇义沉吟不语。
青奴七万大军,就算二十天攻城死伤上万,只怕还有六万多人,自己身边只有四千五百精骑,并州暂时没有骑兵,带着两万二千步兵如何援救?
他询问雷绒有没有派人摸清青奴围城的兵力部署,城里残存的百姓数量等。
雷绒说早派出了上百精锐斥候,摸清青奴的兵力部署情况。
城里百姓不到五万,大多是老弱病残,于守城毫无帮助。
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青奴的兵力部署图,恭敬地递给张崇义。
张崇义在雪地里展开那幅用绢纸画成的地图,上面还沾着斑斑血迹,估计是用不少人命换来的,价值千金。
他叫韩克礼一起研究兵力部署情况,二人观看良久,脸色越来越凝重。
青奴围城极有章法,当前屯于定襄城外的不到两万人马,其余兵马分散于城东西南三面十里外的地方,结成八个营寨,互为犄角,遥相呼应,不管哪个营寨遭到攻击,附近营寨拍马即可赶到战场。
张崇义左手托着地图,遥望一望无际的北方雪景,眉头皱得很深,脸上全是愁容。
韩克礼顿感无计可施,幽州精骑对上青奴骑兵,虽说可以做到以一换三,但是即便把四千五百人打的精光,撑死也就换掉对方一万五千骑,还有好几万骑兵呢,靠着并州新征调的两万步兵,有何作为?
这些步兵据城死守还能挡得住青奴的骑兵,但是在白雪皑皑的旷野上,新兵就是待宰的羔羊,毕竟谁也没办法连夜在野地里筑起一座城池吧?
想起城池,韩克礼心中突然生出奇怪的念头,若有所思地半蹲着,俯身摸了一下淹没半个小腿的积雪,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神秘笑容,双手轻轻抓起一团雪,捏成一个雪球,将雪球放在地上一路滚过去,很快就雪地上堆出半人来高的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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