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门外悠然响起了一个儒雅醇厚的声音:“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在附近?”
声音平和中正,绝无狠厉霸道之意。
众人微微一怔,霍地转头看向门外。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锦服的老者,从裁缝店左侧缓步走来,他走的极缓极慢,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又像是走的轻盈无比,瞬间就进了裁缝店。
姜无媚一脸迷惘地看了看蒲渭阳,又转头看了看张崇义,轻声道:“蒲先生就是刀圣蒲渭阳?”
张崇义缓缓点头。
“哼,你还真的来了!”
养维清的气息陡然一滞,双目阴鸷地直视着蒲渭阳,脸色浮现出一丝苦涩,恨恨道:
“这里是京城,不是幽州,既然我不惜一切要杀掉张家小儿,就算是你亲临,也无法阻挡我的步伐。”
蒲渭阳心平气和地扫了一眼张崇义,再转身正视着养维清,悠然道:“你压制境界十几年,注定不是我的对手。
听我一句劝,要么投降,要么就远遁江湖,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哪里不能逍遥快活,何必要选择一条死路呢?”
“倘若我今日不再压制境界,破境入神与你一战,你说胜负之数如何?”养维清嘴角露出一丝狠厉的笑意,饶有兴趣地凝视着蒲渭阳。
蒲渭阳神色黯然,有些悲悯地看着昔年好友,摇头道:“没用的,太迟了。
先不说你刚破境入神,登临地仙,功力落后我十几年。
入神境最大的本事不在体内真气多寡,而在运用天地元气和人间气运。
你养家的气运几乎是微不足道,大旗李家已经彻底完蛋,没有气运照拂你。
如今张家气运如日中天,就算你把兖州范家和荆州廉斩的气运都借过来,也敌不过张家的气运。你明知会输,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养维清的语气坚定,杀意很浓。
蒲渭阳平静地凝视着养维清,微微摇了摇头,蓦然转身看着张崇义道:
“你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了,他既然已经现身,我就不会让他伤你一根毫毛。”
张崇义点头致谢道:“辛苦你了,我要去对付那个背后捅刀子的女人。”
牵着姜无媚,带上张居贤张擒虎飘然离开裁缝店,从地上拾起盾牌和长枪防身,快步沿着向烈等人的方向跑去。
走出不到一里,裁缝店的方向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周围的地面似乎摇晃了一下。
张崇义等人连忙停住脚步,转身眺望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张居贤骇然道:“他真的破境登临入神境了?这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么?”
张崇义缓缓摇头道:“严格来说,入神境的地仙还不是神仙,只不过他们已经有了成仙的资格。”
随见一里外的房顶上,突兀地出现一柄长达数十丈的气浪长枪,就像一条吞天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漂浮在半空之中。
跟着长枪对面升起一把数十层楼高的刀光,巍峨如同山丘,气息凝而不散,恢弘气焰远在长枪之上。
众人屏气凝神,静静地观看着这场近世罕见的入神境地仙之战。
江湖上登临入神境地仙的绝顶人物,几乎都会远离滚滚红尘,寻找洞天福地静修,斩俗念断因果,很少会有入神境的地仙心怀贪嗔痴念进行生死搏斗。
这二人此生各有执着,蒲渭阳斩不断儿女私情,养维清断不了功名利禄权势地位,才有了这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此时整个永安城的人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不管是正在趁乱出逃的乱兵百姓,还是原本闭门不出透过门缝里看世界的官兵百姓,都抬头看着这气势恢宏的一刀一枪,以为是神仙在这座京城里作着殊死搏斗。
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现在更可怕,国之已亡,神仙都下凡打架了。
众生愚昧,愚在见识不足,愚在本事不够。
黎民百姓胆战心惊之余,纷纷跪倒于地,不停地虔诚磕头。
躲在家里的人开始烧香拜佛,祈求上天怜悯无辜,诸天神佛能够饶过他们这些小人物。
突然刀势如山,枪势如海,开始缓缓移动,刹那间刀枪轰然相撞,就像是无边无量的东海浪涛拍打在巍峨的泰山之上。
两股气浪相撞,先是爆发一片璀璨无比、足以照耀四海八荒的金光,跟着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人都被震得捂住耳朵,眼中显露出难以承受的剧痛。
浩浩荡荡的气浪如同滚滚海啸,以裁缝店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翻涌而去。
气浪席卷之处,宛如飓风过境,裁缝店附近的建筑物颓然塌陷,一排排青瓦被掀翻,噼里啪啦从房顶掉落于地,一拨拨摔得粉碎,鳞次栉比的房屋,房门窗纸尽被震破。
一招之威乃至于斯。
这一招来的凶猛,结束的更为迅捷,天地很快重归于静,方圆数里内的半空中飞沙走石,尘土漫天,如同浑浑噩噩的混沌世界。
张崇义等人面面相觑,感觉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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