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名叫孙行文,是京中孙丞相家三房的长子,状元出身,前些年在朝会上因为政见不合,与人打了一架,从此辞官。我,我是……”
李玉轮看着宋瓷,艰涩开口:“孩儿姓李,大盛国姓。乃当朝皇后亲子。母亲信我吗?”
正在啃饼子的季南山咬到舌头,震惊看着他哥。
完了,脑子转不过来了。
原来先生这么大来头?他哥这么大来头?村里人都以为孙先生是落第书生呢。干啥啥不会,连烧火都不会,就会讲故事。
宋瓷点头:“信,你说我就信。回去让孙先生好好习武,他肯定是打输了觉得丢脸才辞官的。”
李玉轮睁大眼,这是重点吗?
“母亲你……”
他辗转反侧无数个日夜,终于敢开口,曾设想过宋瓷的很多反应,无论是厌他,弃他,怕他,畏他,惧他,李玉轮都认了。
唯独没想到会是如此反馈。
“崽啊,想当皇帝吗?”女子声音不大,随着风,落入李玉轮耳中。
很轻,却如同耳边铜钟敲响,震动人心,令人浑身发麻。
李玉轮仿佛泡在滚烫的温泉池中,灭顶的灼热,让他头脑都有些不清醒。
天又落雪,越下越大。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少年裹紧兔毛滚边的棉袄,艳绝的一张脸上,满是自嘲之色。
“母亲,那是不可能的。”他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如今就很好,怎敢肖想太多。
季南山没吃饱,从秦大猫身上挂着的褡裢里拿出一把烤栗子继续吃。舌头有点疼,但这不影响他干饭。
“有啥不可能?”小孩儿眨眼,他肤色有些深,越发显得一双眼黑白分明。
“爷爷说了,要敢想,要敢做。想都不敢想,那不成,那不是秦家人。”
李玉轮眸子里闪着光,不合时宜道:“娘,你说的大炮是什么?”
从干娘,到母亲,再到娘。
李玉轮的每一个称呼,都透着自己的小心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在试探。
【啧,真能演,想要就直说】
宋瓷道:“三年内,你到了京都,我就告诉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有一整套配方图纸,这些东西如今的秦家村守不住。
“我只给你三年。”
飓风卷着鹅毛大雪,越过残垣断壁,吹得挂在高处的敌人尸体左摇右摆。李玉轮看着那些尸体,道:“好。”
这一次没有迟疑,没有回避,没有故作可怜,没有欲扬先抑,没有任何话术。
“我会的。”他说。
鹭城县里幸存的人,总算认出秦家村这些人和周边的百姓,他们鼓起勇气走出来,又被高高堆起的石丘吓得险些跌坐在地。
更有甚者跪在了地上,哭嚎起来。
“娘,他们死了,他们死了,你可以瞑目了。”
“爹啊,那群杀千刀的死了,死了。”
“儿啊,有人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啊。”
……
李玉轮走上前去,扬声道:“今日收殓城中尸首,葬于玉莲山。诸位可愿?”
一位老者步履蹒跚从人群中走出,问挂在石山上的敌人是怎么回事。
秦二狗再次讲起‘神话’故事来。
城中百姓原本将信将疑,当他们看清宋瓷身后趴着的两只老虎,彻底信了。
“虎神保佑,虎神保佑啊!”
众人纷纷跪拜,秦家村众脸懵逼,什么虎神?
虎姐歪着脑袋,用爪子拍了拍宋瓷的小腿,它很困惑,这群两脚兽为什么要跪自己。
“回去给你加餐。”宋瓷拍拍老虎脑袋。
秦大猫是个人来疯,冲进人群里,站在李玉轮身旁,用尾巴缠住少年的腿,兴奋地看着周围好多人。
城中百姓原本是怕的,见这老虎有人性,便不再害怕。
各家收拾东西,背上行囊,带着亲人尸首,跟随大部队往秦家村走。有绝户的,便由秦家村的人抬着尸体。
大盛讲究入土为安,一路上众人都在商量葬在哪一座山。天寒地冻,土地坚硬,然而这一次没人说不好挖坑。
秦家村出门百人,回来时队伍已经达到了千人。
村长忙不迭让人煮了热汤,又搭了不少棚子,暂时安放尸首。
区区三十一名骑兵,竟然杀了城中三百多名百姓。村长气得浑身发抖,望着那群鹌鹑一样,缩在秦家祠堂广场外的人。
废物,全都是废物。
老大夫带着老弱妇孺准备做饭,村里很多铁锅都被熔成了武器,做饭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到了午夜,总算是安排好饭食,都吃饱了。至于睡觉问题,祠堂是个大屋子,能塞下好几百人,各家再挤一挤,勉强住得下。
“唉,没房,没兵器,没钱,没粮,愁啊。”
村长急得睡不着觉,拉着孙先生商量,孙先生带上了李玉轮,李玉轮带上的宋瓷,宋瓷带上了季南山。
会议核心内容——如何养活一千五百人。
没房,就建。没兵器,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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