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一转身,朝着宁远恒磕头,每一个头都重重地撞在地面。几个头磕下后,老戴的额头已经见了血痕。
“大人,赵崇辉就是我杀的,你放过二公子,抓我去砍头!”
“爹!”绿萍声音哀凉。
“大人,人是我杀的,和老戴无关!”赵崇烨还没站起来,便又跪下了。
“二公子!”
看着两个至亲的人,争着揽罪寻死,绿萍的心都碎了,哭声更凄惨了。
赵崇烨听到绿萍的哭声,转过身,抚摸着绿萍的脸。
“你别哭。赵崇辉他该死,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们可以快点相见。我在这世上原本只有你一个亲人。你知道,我出生没多久,就没了亲娘。我虽然是赵丰德的儿子,但是奴婢所生,赵丰德从没把我当儿子,他们甚至觉得我卑贱,和下人一样。赵丰德从不关心我,文奕屏轻贱我,赵崇辉践踏我。我十二岁以前活得连赵家的一条狗也不如。我很庆幸,十二岁那年,遇到你,绿萍。”
“二公子别说了!”绿萍的心更疼了。
“不,我要说。绿萍,是你让我找到了亲人的感觉。小的时候,你虽然顽皮,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为了哄我,让我高兴。你比我还小,可你为了照顾好我,学会了好多东西。做饭,做点心,你做的点心真好吃。还学会了做衣服,刺绣。我还记得你为我做的第一件衣服。”
“不要说了,那件衣服好丑!”绿萍在哭声中终于露出一丝无奈地笑。
“不,一点都不丑。我从小穿的衣服,都是赵崇辉扔掉不要的。那是我第一次穿新衣服,我特别喜欢,我还记得你在上边绣了一朵不大的牡丹花。”
“那不是牡丹花,我绣的是荷花,我想让公子像荷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可是我太笨了,绣得歪歪扭扭,一点不像荷花。”
“绿萍,你一点不笨。那时,你才十二岁。后来你绣得越来越好,绣的花样栩栩如生。你给我绣的香囊,我一直戴着。”赵崇烨说完,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香囊是绿色的丝绸,上面绣着两朵洁白的荷花并生并长。大概是戴在身上时间长了,颜色已经不鲜亮了。
绿萍看着这个香囊,呜咽着说:“它都旧了,我——”绿萍想说,她再给二公子绣一个。猛然,她想起自己现在是个鬼魂。
“二公子,我希望你和我爹都好好活着!”
“绿萍,没有你,我活得没有丝毫意思,不过是个行尸走肉。”
“二公子!”绿萍捂脸哭泣。
……
宁远恒看着这两人一鬼,心里沉甸甸的。
“成全绿萍的心愿吧!”
“赵崇辉本就该死,二公子杀了他,情有可原。”
“宽恕他们吧!”
“求大人从轻发落。”
“求大人开恩!”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悲惨的遭遇,和真情的流露所感动,公堂外的百姓,纷纷向宁远恒求情。开始只有几人,逐渐,加入求情的人越来越多,在公堂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有一名中年妇人喊了一声,“大人,二公子还是个孩子,饶了他吧!”便跪了下来。
有一个人带头,很快就先后跪倒一片,口中高呼,求宁远恒对赵崇烨从轻处罚。
宁远恒看了一眼老戴和赵崇烨。老戴额头已经见血了,被差役按住动弹不得。赵崇烨双臂捧着白绸,好似是把绿萍抱进怀里。
两人确实值得同情,但朝廷律法不容含糊。
“诸位——”
“大人!”
宁远恒出口,想对门外的百姓说,赵崇辉虽然作恶多端,也要由官府审判并执行死刑。赵崇烨杀了赵崇辉,就是犯了死罪。然而,他刚开口,便被李清寒打断了。
“先生,你想说什么?”
李清寒深揖一礼,“在下想请大人对赵崇烨从轻发落。”
“先生,你怎么也这么说。你该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何况还有朝廷律法,赵崇烨就该判死罪。”
“大人,赵崇烨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有可宽恕之处。大人,法理亦有人情。”
“法理亦有人情。”宁远恒低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沉吟了片刻,严肃地道:“此案证据已经板上钉钉,也有律法可依,何况赵崇烨杀的是自己的兄长,若是从轻发落,恐刑部也会不允。”
“顺应民意。从前也有类似的先例,大人何必为难?”
宁远恒看了一眼李清寒,脸上的难色瞬间逝去,快步走回了公案后。
白绸上的绿萍面前,赵崇烨还捧着白绸不知与绿萍在倾诉什么,老戴在一旁眼泪没有停止过。
李清寒轻轻叹了一口气,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暗暗一勾,白绸上的绿萍身影突然消失。
“绿萍!绿萍!你在哪?”
赵崇烨疯了一样在白绸周围爬来爬去,寻找绿萍。
“萍儿,萍儿!”
老戴挣扎起来,抓住他的那名差役,险些被老戴甩出去。
宁远恒朝差役们摆了摆手,两名差役上前,把赵崇烨拖回来,按在公堂之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