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仁接着回道:“陛下,苏湖熟,天下足,如今苏湖一带,雨水充沛,今岁定是年丰时稔,臣以为,厢兵开垦荒地固然重要,可地方常务不可荒废。”
“臣反对!”
“臣反对!”
“臣附议!”
……
一时间,大殿上犹如“打地鼠”游戏那般。一个田鼠下去了,另一个田鼠冒出头来。这帮老头子平日里瞧着各个深沉,此时却争得面红耳赤。
“够了!”赵匡胤面色不虞,打断道:“民以食为天,哪怕多一粒米也是好的,李纲,拟个名单出来,交由政事堂再议。”
赵匡胤把目光转向了宰相赵普,问道:“卿今日有何事上奏?”
赵普年近半百,仍身材挺拔,气色极佳。他神色从容地出列,捋了捋胡须,道:“陛下,如今巴蜀暂定,可仍有流民、叛军作乱。蜀地百姓不得安定,家中良田无人耕种,老人幼童无人看养。臣今日想请陛下免除巴蜀三年赋税,开仓放粮,救济巴蜀百姓于水火。”
此时,翰林承旨陶谷出列道:“陛下,蜀地自古富庶,号天府之国,如今经历兵灾人祸,确需几年喘息生养。如今既已是我大宋子民,那赈济灾民理所应当,巴蜀百姓定会铭记陛下于心,感恩戴德。”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几名官员鱼贯而出,就好像事先排练好的一般。
李纲出列道:“陛下,如今巴蜀百废待兴,依臣之见不如先减免一年赋税,至于开仓放粮……今年北方干旱,粮仓余粮吃紧,何不再议。”
李纲话音刚落,马上又有官员一个接着一个说道:
“一年也好,三年也罢,重振巴蜀,迫在眉睫。”
“赵相公所说的减免三年赋税更利于巴蜀百姓。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举。”
……
眼看“打地鼠”又来了。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赵匡胤猛地拍打龙椅上的扶手。拍打声在大殿之中回荡着。
待群臣安静下来,赵匡胤沉声道:“此交由三司决断。”眼看忙活了半个时,赵匡胤目光中带着期望,看向了枢密使李崇矩。
“臣有事奏。”李崇矩出列,突然双膝跪地,沉声道,“还请陛下恩准,准臣致仕回上党养老。”
一时间百官哗然,赵匡胤也是措手不及。赵光义好像若有所思,而宰相赵普如老僧入定般眯着眼站在原地。
赵匡胤左右挪动了两步,朗声道。
“咱们君臣相识也有二十余载了。无病无灾好端端辞官做甚,”赵匡胤一对虎目注视着李崇矩,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和孙行友好像是亲家。”
李崇矩跪在地上,回道:“事已至此,臣无颜面圣,还请官家开恩,准了臣回上党养老。”
赵匡胤心中不悦,环视群臣,“既然话说到这了。你们对这案子怎么看?”
这等案子拿到朝议上来讲,着实不合时宜,但赵匡胤毕竟是一国之君,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台下众臣摸不准赵匡胤的心思,没人想当这出头鸟,光顾着左顾右盼,却无人敢出头。
“刚才没完没了,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变哑巴了?”赵匡胤不满,见仍无人出列,只好点名道:“窦仪,你精通律法,又是判大理寺事,说说。”
窦仪赶忙出列,回道:“回陛下,臣这几日读了与逆贼张龙儿有关的卷宗。张龙儿、孙行友虽都是定州人士,可似乎并未有过深的交集。目前唯有人证声称张龙儿行刺前夜访过孙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证据。至于孙延召……按卷宗所写的日期,经人排查, 孙延召好像得了重病,奄奄一息,此有医官程玄德的口供。官家放心,孙行友虽死,臣也定要严查此案。”
“嗯,理应如此,仔细地查,但……”赵匡胤沉吟了片刻,说道,“孙延召年纪尚小,可不能冤枉他了。”
赵匡胤一句话,底下的老油子们又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时,人群中有人出列,正是始作俑者御史李茂。
他大声道:“陛下。此前有孙进,吕翰等二十七人行刺,夷九族。后有张龙儿、李玉等二十四人行刺,夷九族。孙行友虽病死家中,然父子俩同住一屋檐,孙延召又怎会全然不知,依臣之见,此乃知情不举、匿隐不告,犯了谋逆之罪,如此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该斩!”
窦仪反驳道:“李御史,是否谋逆,应用事实、证据说话。”
“你!”李茂冷哼一声,却也不好反驳。
但李茂的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效果。赵匡胤回想起三年内的两次刺杀,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这种如鲠在喉之感,任谁心里也不会太痛快。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道:“半年了,张龙儿伏诛,朕倒要问问你们,可查出了什么没有?这背后是何人胆敢悬赏朕的脑袋。万两黄金,好大的手笔!”
殿中群臣皆沉默不语,无人敢上前进言。这两次刺杀的凶手虽伏法,可躲在幕后的人却始终没有眉目,如此下去,说不定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的刺杀。谁又敢保证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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