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一定,李昱忙爬起来,胡乱抹干眼泪,吩咐丫头婆子们好生照看展骥,自己一口气奔至书房。眼见李太师正在案前静玩丹青,李昱冲上去:"爹!"
"昱儿啊?呵呵。"李太师笑眯眯,放下手中画笔:"怎么,那屠善被你打发走了?小孙子呢?"
"已经走了,骐儿在房里好好睡着呢。爹,儿子是想问,如今太子一案惊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爹就没有点自己的主意?"
"哦?"李太师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开:"昱儿可有什么主意?"
李昱见李老头不直接回答而是问自己的意见,鼓了鼓勇气,一股脑儿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眼见李老头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李昱的话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停下不敢再说,李老头却还是不说话,弄得李昱心里直打鼓:李老头,干还是不干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李吉手里捋着胡须,久久不语。
昱儿的主意他也不是没想到过,太子案一发,他就敏锐地感觉到:如果利用的好,这可是个能让李府权势更上一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大好机会!
只是他官场沉浮多年,比一般人更要小心谨慎,眼见皇上正在气头上,此时去为太子说话无疑火上浇油,便小心翼翼避了开来,坐看党派纷争,静待混水摸鱼。
如今叫儿子一提,顿觉此时已到最佳时机,然而滴血验亲在先,明明皇上与太子的血互不相容,恁他老谋深算,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沉吟良久,李吉长叹一声,犹疑道:"昱儿能想出此计,为父甚是欣慰,刚好为父也正有此意,只是这滴血验亲,结论已定,这太子是否确为圣上骨肉至亲,委实难说,这……"
"爹!"李昱见李老头松口,感觉有门,忙添油加醋道:"滴血验亲一法,实不可信!若爹肯找机会让姐姐劝说皇上,孩儿有办法破掉这滴血验亲结论!"
"哦?!"听李昱如此说,李太师却是一惊:"昱儿不可夸下海口!这滴血验亲为自古传承之法,结论更是被封为准信,要破掉如何容易!万一弄巧成拙,不但面子扫地,还会触怒圣颜,若无十分把握,不可轻动啊!"
"爹!"李昱心一横,坚定道:"爹您只管去说,孩儿定不会让爹失望!"
好劝歹说,李太师终于架不住李昱的攻势,答应代为周旋,套上朝服匆匆进宫去了。
李昱见李太师出门,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皱眉。方才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能破掉这滴血验亲之法,只是一时情急,劝说李老头而已,实际上到底该从何着手,他还真是半点计划都没有!
更何况滴血验亲一法深入人心,就算那个皇帝耳根子软好哄动,可到底能不能让他相信太子确为自己亲生,李昱更是毫无把握。
想了半天,依然一筹莫展,李昱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刚想干脆回屋抱展骥转换一下心情,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一转身却看见墨香飞一般跑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急忙忙大声喊:"侯爷!侯爷!开封府的展护卫来了,在门口求见呢!!"
什么?!李昱一惊,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赶走了个猪八戒,怎么又来了个孙悟空!
更何况,更何况!他竟然还敢来见自己,这不是找打这是什么!
好啊,你不把展骥当儿子,我也不把你当他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李昱一瞪眼:"墨香!把大门给我关得严严实实的,边门墙头全都给我看好了!他要想进来,先让他在门前跪上三个时辰再说!"
阳春六月,头顶艳阳高照,映出李府大门外一袭茕茕身影,形影相吊。
展昭一身大红官服,抬头看看李府两扇紧闭的朱红大门,苦笑。
自己回城后趁屠善的注意力被李昱吸引,城门防守空虚,趁机快马加鞭将太子送出城,托与了可靠之人照料。
回到卞京,闻道屠善去李府找麻烦却空手而回,心下却也吃惊,这个小侯爷竟然能将那出了名麻烦的屠善应付过去!看来骥儿尚在李府,未落于屠善手中。
虽是松一口气,但毕竟父子连心,自己未免牵挂,安顿了秀敏尸身便匆匆赶去李府求见。
谁知李昱却放出话来,要让他先在府门前跪满三个时辰再说,展昭便心知他是故意刁难。
他为救太子,险些送掉骥儿性命,心中愧疚不已,本难有面目前来见骥儿,可骥儿毕竟是他亲骨肉,血浓于水,心中又怎能不痛、怎能不牵挂?
虽不奢望能得月华在天之灵与骥儿的原谅,但不论怎样总要见一面,亲眼目睹骥儿平安,便也知足了。
如今这个小侯爷要整自己,无论怎样,总是自己咎由自取!
也罢,无论是剥皮锯骨还是凌迟碎剐,自己皆咬牙受了,或许可以稍稍赎得自己的罪过!
想到这里,展昭撩起官袍下摆,一屈膝,在李府门前冷硬的青石地面上端端正正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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