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符宝垂着头离开书房,绣鞋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寒风卷起她鬓边碎发,却吹不散满心的郁结。华佗医馆里甄宓昨日望向她时,眼底亮起的希望之光,此刻如滚烫的烙铁,一下下灼着她的心。每当想起那双含着泪又满怀期待的眼睛,她便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再到华佗医馆时,张符宝不敢直视甄宓的眼睛。对方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期盼:"妹妹,可是有了消息?"她张了张嘴,喉间像被一团棉絮堵住,最终只能别开脸,盯着墙角剥落的墙皮,艰难道:"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这一等,便是三日。这几日她都不敢去面对甄宓的目光。每到深夜,张符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前交替浮现出父亲书房紧锁的暗门,和病榻上少年将军苍白如纸的脸。张符宝暗下决心,实在不成只能去偷了。
第二日清晨,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捧着刚抄好的《太平经》候在书房外。见父亲出门,她立刻装作不经意地撞上去,在慌乱搀扶间,指尖悄然勾住钥匙穗——这是她观察多日发现的破绽,钥匙总用根褪色红绳系着,稍一用力便能扯下。
深夜,张符宝攥着偷来的钥匙,心跳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暗门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轻轻插入锁孔。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尘封多年的檀木匣缓缓开启,莹润的千年人参裹在金丝锦缎中,泛着琥珀色的柔光,灵芝菌盖如盘,连呼吸间都萦绕着超凡脱俗的药香。
就在她颤抖着伸手去取时,忽听身后传来衣袂破空声。张符宝猛地转身,却见父亲不知何时立在门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她吞噬。“你果然还是来了。”张鲁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失望,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药匣。
张符宝指尖深深陷进锦缎里,望着突然现身的父亲,声音发颤:"父亲......你怎么来了?"
张鲁冷着脸,拂尘重重甩在案几上:"今日晨起便发现钥匙不见,这等秘事如何能声张?知晓暗格所在的,不过你兄长几人。再想起你这些日子的反常......"他目光如炬,扫过女儿怀中微微露出的药匣,"果然在这里逮到你!"
"既然被您发现,我也不必瞒了!"张符宝突然挺直脊背,将药匣紧紧护在胸前,"今日这药,我非拿不可!"
"你!"张鲁怒目圆睁,袖中青筋暴起,"到底是要拿去救谁?"
"父亲可还记得甄宓姐姐?"张符宝直视着父亲的眼睛,"就是冀州那位......"
"那个女扮男装骗你的丫头?!"张鲁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袍袖剧烈抖动,"我岂会忘记!她又与这事有何关联?"
"正是为了救她夫君!"张符宝扑通跪地,发髻散落的发丝垂在脸颊两侧,"那少年将军身中数箭,心脉俱损,唯有千年人参、万年灵芝方能续命。女儿恳请父亲......"
"住口!"张鲁猛地踹翻身旁矮凳,震得满室药香翻涌,"为了个毫无干系的外人,竟要动用张家数代珍藏?你可知这些神药背后,是多少先辈的心血!"
张符宝攥紧锦缎,指甲刺破布料:“父亲,他若死了,甄姐姐也活不成!难道天师道的慈悲,连条人命都容不下?”话音未落,眼泪已夺眶而出,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女儿甘愿受罚,但求您救救他们!”
张符宝膝下青砖沁着寒意,却比父亲眼底的冰霜温柔得多。她突然解开发间玉簪,锋利的簪尖抵住脖颈:“父亲若执意阻拦,女儿今日便撞死在这书房里!”颤抖的指尖划破皮肤,血珠顺着簪身蜿蜒而下,在素白中衣晕开红梅。
“你!”张鲁伸手的动作僵在半空,玄色道袍簌簌发抖。他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眶,想起她幼时攥着桃木剑说要济世救人的模样,喉间涌上一阵酸涩。
“为父一世谨慎,从未想过......”张鲁闭上眼,苍老的声音里满是疲惫,“罢了!若你执意如此,我便随你去见一见这人。若当真是值得救的,神药......便用了吧。”
张符宝如释重负,玉簪“当啷”落地。她扑过去抱住父亲颤抖的手臂,泪水浸透绣着八卦纹的袖口:“谢谢父亲!谢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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