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暗刑司陈滨称并无家人不过是在说谎,但任凭他们翻遍汴京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罢了,死无对证,再找也无用。”沈丞相只瞥了一眼,冷冷道。
“背后之人当真好算计,这次是文瑶掉以轻心才狠狠栽了一个跟头,既然晁儿再无指望,沈府旁支有的是好姑娘,且挑些去宫中伺候文瑶。”
亲信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面前老者神情淡淡,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平静。
“眼下已经失去太子之位,若文瑶连中宫之位都坐不稳,那简直枉费沈氏嫡女的名头。”
亲信十分恭敬:“皇后娘娘会明白老爷的苦心。”
“她当真明白才好,这也是为了沈氏全族。”
他又道:“文瑶既然要回府,府中一应事宜早些准备,要挑的人出一份名单。”
亲信连称是,便转身去办事。
沈子濯被关在府中无所事事,恰转出来之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略微皱眉:“爹,你这样不是伤了妹妹的心,她定然是不愿的。”
沈丞相冷声:“沈氏子弟随时都要有为沈氏牺牲的准备。”
“若能在圣上面前安插人手对我们最有利。”
“可是……”
沈丞相看见沈子濯就头疼得紧,行事莽撞又看不清汴京水深浅,时常被人当枪使,事事如此。
“近日好好待在府中不许出门!”他一甩袖子。
沈子濯当即恼了。
“凭什么不许出门,我也一样可以为沈氏办事。”
太子是出事了,可那也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至今铜雀台发生的一幕让人想到就心里发毛。
毕竟是雕琢人骨。
可明知道烨晁被人算计到这副田地,文瑶已经够伤心了,爹还要送人入宫分宠,这不是雪上加霜?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沈丞相目光狠厉。
沈氏这些年资源全力向东宫倾斜,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人蠢而被廷尉府算计,又怨得了谁。
太子被废,中宫不稳,自然要保住眼下仅有。
至于其中谁在算计,现在去追究一切都晚了。
君无戏言。
一切都尘埃落定。
沈丞相眉眼再度闪过一丝戾色:“不该管的别管,管好自己,宫中二皇子接管不少实权,不可再让人钻了空子。”
沈子濯着急:“可文瑶那里……”
他听闻文瑶伤心过度,崇明宫的宫人说是都有些恍惚。
“做了一日皇后就一辈子是皇后。”
“是沈氏的皇后。”
……
天在下雨,却像寒丝丝,不觉是雨。
安乐殿中,檐下鹦哥在朱红架子上蹒跚来去。
青年跟前火盆燃着炭气,瓦罐上煮着粥,发出一阵阵甜香,底下炭轻微爆炸,声响不绝。
庭芜沉默一会儿:“……主子,咱能不在这里煮粥?“
纪宴霄搅动瓦罐。
”姜姑娘去东山又回来了。”庭芜撩起眼皮嚷嚷:“那顾崇之不也没去成,可见在姜姑娘眼中你们没什么区别。”
纪宴霄温润开口:“我与姜姑娘是恪守礼数。”
庭芜:“……”主子是越来越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日的情形他不是没看见,那简直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姜姑娘对顾崇之冷着脸不也同样对殿下冷着脸。
庭芜将自己手上的卷轴放在桌案上,这些天他也没闲下来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真处理了不少。
都说男子求偶得像开屏孔雀,殿下既不是孔雀也不肯开屏,怎么能赢得美人芳心。
更何况美人在认识之初就只想杀了殿下。
殿下居然还在这里无动于衷。
庭芜挺真诚道:“殿下,我这有独门秘笈你要不要看?”
纪宴霄懒散一笑:”只怕你要自己留着了。”
姜藏月去东山,是因为长安侯府老宅在东山,当年武安太子和安乐郡主定下婚约之时他到访过。
而那时顾崇之就迟了。
她不曾对顾崇之有情。
顾崇之的身份背景他尚在调查,迟早会水落石出,可她一开始对顾崇之无情,那么之后也不会生出情谊。
那于他来言,不过是穷寇莫追。
姜藏月是四门的刺客,出四门的任务,且接了顾崇之的金令,依他的了解是将一切都当成了交易,是以他急什么。
纪宴霄拿起银碗将热粥舀出,随即温润而笑:“尝尝?”
“追姑娘靠的不是煮粥。”庭芜想了想:“殿下你多动动脑子。”
除了养一大波人贫穷是他们改变不了的,还有什么不能改变,比如煮粥这事儿。
他突然觉得自家殿下像军中的刺头?
纪宴霄尝了一口放下碗,似是苦恼:“听闻皇后娘娘要出宫探亲,廷尉府可得了消息?想来他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不过都是些纠纷小事,这在街上偶遇说开了才好。”
庭芜一拍大腿眼神发亮:“主子,不瞒你说,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叫上薛是非,再套一回麻袋,这事儿他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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