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是四点钟以后的事情了。
把叶青灵送回家里，冯晔就去了作坊转了一圈。
作坊里一片忙碌景象，一大群人正手脚麻利地将一条条鱼开膛破肚，去除内脏，清洗干净。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有说有笑，喧闹得很。
昨天带回来的虾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水煮后摊开在竹帘上晒着。
但鱼处理起来麻烦得多，要杀要洗要腌制，然后才能开始晒，仓库里还有一大堆鱼等着处理。
白天有太阳，覆盖在上面的冰块容易融化，会让鱼更快变质。
因此，东升号那一船货都卸在了仓库里面，避免太阳直射，杀完一筐，再搬一筐出来。
阿灿现在就是干的这个活，只要看见某个人面前的筐快空了，他就立刻搬一筐新的过去，确保大家手头不停。
而空闲时间，他就凑到叶青雨面前，像条哈巴狗似的，不停地说着什么，逗得叶青雨笑个不停。
冯晔走进作坊，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舔狗。”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不过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凌叔凌婶怎么想的，一直拖着，就是不去提亲。
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再过一二十年，十八九岁结婚也是常有的事，大有人在。
冯晔摇了摇头，转身去仓库看了一下具体还有多少鱼等着处理。
仓库里堆满了待处理的鱼，估摸着还有两万斤左右，差不多还要干一个通宵，到明天早上才能全部搞定。
他也去问了一下他娘，得到的答案差不多。
“娘，你们先忙着，我等会儿再过来，得去一趟萧书记家。”
“是该去感谢一下人家。”
萧春秀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产检的结果怎样，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一切正常，发育得很好，就等着小家伙平安出生了。”
“大概什么时候临盆，医生有说吗？”
“说了，下个月中旬。”
冯晔怕他娘理解不了，又补了一句，“也就是下个月十五前后。”
“也就半个月时间，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萧春秀转头朝一旁的一个妇女道，“玉英，你也听见了，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在家，别让我找不到人啊。”
被叫玉英得妇女笑着应道：“放心吧，你提前打了招呼，我肯定会在家。”
冯晔却是皱了下眉头。
这年头，乡下女人生孩子，一般都是在家里，找接生婆帮忙，条件简陋，风险也大。
这个玉英就是接生婆，也叫稳婆，已经接生过不少孩子，经验还算丰富。
但冯晔心里却总有些不踏实，在医院生孩子都不是百分百安全，何况是在家里。
上辈子也活了快六十年了，听过太多难产的事故了。
因此，他拒绝道：“玉英婶，就不麻烦你了，我会提前带阿灵去县里，在医院里生。”
萧春秀愣了一下，眉头紧锁：“去医院生？”
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全新的概念，她就没有听过谁家媳妇去医院生孩子的。
“是的，医院设备齐全，医生专业，能最大程度保障母婴安全。”
冯晔语气坚定，“阿灵和孩子都重要，我不能冒险。”
“你的意思是我不专业了？”
玉英婶脸上笑容一滞，语气中很是不悦，“你去打听打听，我在岛上接生过多少孩子，可有出过什么事情？”
“玉英婶，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晔忙解释道，“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任何一点风险都不能忽视。
您接生的经验固然丰富，但毕竟不是医生，家里也没有专业设备。
一旦出现意外，连补救的措施都没有，我不能让阿灵和孩子冒这个险。”
玉英婶脸色稍缓：“可县里医院远，来回折腾也不方便。而且阿灵都是第二胎了，身体底子也好，在家里生没问题的。”
“再好的底子也抵不过意外，安全最重要。”
冯晔摇头，“卢家村的卢朝先媳妇都生三胎了，不还是没了吗？还有红林村的林三家媳妇也是生二胎时出意外没了，我们村……”
玉英婶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这些人的生产虽不是她接生的，但同属一个行业，心里难免有些膈应，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别说了。”
萧春秀见状赶忙打断了冯晔继续说下去，打着圆场道，“阿晔也是为阿灵和孩子着想，说的话难听了些，但并非针对谁。玉英啊，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玉英婶听萧春秀这么说，脸色才好看了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行吧，既然你们都这么决定了，那我也没话说，希望阿灵顺顺利利的。”
萧春秀瞪了冯晔一眼：“行了，你也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了，看见你就烦。”
“走就走。”
冯晔嘴里嘟囔着，抬脚走出了作坊。
回到家里，他拿了一个篮子，往里装了两条外烟和一瓶茅子，还有一些带回来的点心。
这是要送去给萧书记的。
今天去县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准备买一些点心回来送礼。
不过，秦爱军打包了不少，倒是让他省了一笔钱。
而这瓶茅子也不是买的，还是中秋前聂世谦送的。
刚好可以借佛献花。
“我去一趟萧书记家，顺便打个电话给你爹娘说一声。”
跟叶青灵交代一声，冯晔就出了家门，往萧书记家走去。
一路上，他心里还在想着生孩子的事，越发觉得去医院是正确的选择。
实在是在家里生的风险太高了。
经历过上辈子的种种，他深知生命的脆弱和意外的无常，不能让自己的妻儿冒这样的风险。
他已经计划好了，等自己钓鱼回来，第二天就带叶青灵去县里，住在医院里等着。
宁愿多花一点钱，也不能临时抱佛脚，等到快要生了再手忙脚乱地往医院送。
白石岛距离县城太远了，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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