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平浪静的日子又过去了一天,芈恒已经在海上平安顺遂的度过了两日。
白日在海上沐浴着阳光,看天上云卷云舒,晚上又有星辰漫天,他还见过有流星划过落入无尽海域。
这流行若是在陆地被人看到就预示着灾祸将至,但在海上就只能成为水兵们的谈资。
到了第三日,晕船症状已经得到缓解的沈浪终于恢复了几分血色,开始履行他的职责,陪护在芈恒对身旁。
芈恒正请教一名老资格的舵手关于执掌船舵的经验时,桅杆上的了望兵突然吹响号角,厚重又略显尖锐的声响刺破长空,甲板上的水手们立刻像蚁群般活动起来。
沈浪见状也是握着腰间的长剑,露出警惕之色。
“出什么事情了?”,芈恒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连忙对老舵手问道。
老舵手没有立即回复芈恒的话,而是面色凝重眺望天际,用粗粝的手掌拍在粗壮的船舷上,说道:“这是要变天了!”
“变天?”,芈恒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天际,哪怕他是个门外汉,这段时间他也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变天就是这些水手和水兵们最怕遇到的情况。
老舵手黧黑的脸上皱纹深如沟壑,沉声说道:“云脚发红,海鸟归巢,午后必有恶风!”。
芈恒听到老舵手的话,抬头望去,只见天际线处确实堆积起了铁灰色的云团,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绢布。
但此刻头顶仍是烈日当空,海面平静得能映出船影。
“芈恒将军,镇海将军让你立即返回将舱”,就在这时候,一名亲卫大步跑来,对芈恒说道。
舰舱就是舰长待的舱室,可以说舰舱是整条船上最安全的地方。
芈恒知道蔡河将军现在把他叫回将舱的意思,无非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芈恒虽然不了解海上起风应该是什么场景,但他不会用自己的安危去试探,于是也准备前往将舱。
但就在这时,一阵怪风突然从侧面袭来,芈恒眼见着整面主帆像挨了鞭子的马匹般猛然鼓起,粗如儿臂的麻绳缆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降帆!快降帆!”,船上已经有负责指挥的裨将开始大声指挥,裨将的吼声淹没在突然喧嚣的风浪里。
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隆起无数墨绿色的山丘,丹阳号这艘巨型楼船此刻竟像片树叶般被抛上浪尖。
芈恒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幸好被沈浪拽住,芈恒借力顺势就抓住了缆绳,这时一个冰冷的浪花已经劈头盖脸砸来。
他刚尝到唇间咸腥的味道,然后又听见甲板某处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混乱中有人撞到他背上,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水手。
“将军赶快去将舱!”,老舵手嘶喊着,龟裂的嘴唇溅出唾沫,“甲板要…”
惊雷般的断裂声截断了他话语。
芈恒眼睁睁看着主桅杆中部爆开木刺,三十丈高的杉木桅杆带着整面巨帆缓缓倾斜。
绳索像毒蛇般在空中抽打,有个躲避不及时水手的惨叫戛然而止,芈恒就看到那名被飞旋的滑轮击中了胸口。
“快走”,芈恒在沈浪和蔡河将军的亲卫的护持之下立刻往将舱方向跑去。
就在他们刚离开那个位置不久,一道黑影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横扫而过,断裂的帆桁将甲板砸出蛛网状的裂痕,看得芈恒几人后怕不已。
这时候浪头趁机涌上船舷,浑浊的海水瞬间没到水兵们膝盖。
水兵们这时候都各自紧抓着附近的绳索保证自己不会被掀下战舰,成为海鱼的食物。
芈恒看着甲板上的海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们想不到前不久还是平静祥和的大海此刻就成为了一头张开深渊巨口的猛兽,仿佛要吞噬一切。
“弃帆!立即砍断所有缆绳!”,甲板上的那名裨将下令道。
这时候只看见天穹处的闪电劈开乌云,刹那间照亮了地狱般的场景:甲板上到处是翻滚的木桶、散落的武器,有人抱着断臂蜷缩在桅盘下。
最令芈恒震惊的是那些水手,此刻的他们像猿猴般在倾斜的桅杆上攀爬,斧刃砍向绷紧的绳索时毫不犹豫,一个瘦小少年甚至用牙齿咬着短刀,空出双手来解缠住舵轮的帆索。
但当芈恒被推进舰长室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镇海将军蔡河稳坐如山,粗糙的手指在羊皮海图上缓缓移动,铜灯在暴风雨中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舱壁上,像尊镇水的神只。
“东偏南三十度。”镇海将军蔡河头也不抬地说道:“让桨手就位,舵手按军令行事!”。
“可是风浪……”,有裨将犹豫道。
“没有可是,按云纹走向,再有两刻钟就能出风暴眼。”,镇海将军蔡河终于抬眼,目光如刀般刮过那名裨将。
裨将闻言立刻转身离去传达将领。
芈恒这时候才发现镇海将军在这条舰船上的威严。
“芈恒将军可有受伤?”,蔡河将军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芈恒一般,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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