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这才张开睡眼,
往高密王身上打量了一番,
然后又躺回床上,
慵懒的声音从帏帐后传出,
“我当是谁哪?
原来是给人做嫁衣的三个傻蛋,
你要砍就砍吧,
砍了之后,
就把我的头,
也悬在国门之上,
我也好看看你们的下场。”
这个工夫里,
彭城王、乐成王也各自搜完了东西,
来在了二堂,
也看到了温峤。
乐成王抱怨道,
“仲兄,
你和他费什么话,
砍了就是了。”
彭城王看出了高密王的犹豫,
提了一步,
说道,
“慢着,
阿纮这么做,
肯定有他的道理。”
高密王一愣,
发现兄弟的目光都凝在自己脸上,
说道,
“刚才,
这小子说咱们是给人做嫁衣,
我想着,
是不是这小子还知道些什么。”
彭城王点了点头,
拍了拍高密王的肩膀,
说道,
“阿纮成熟了,
不那么莽撞了,
温太真,
你要说什么,
可想好了再说。”
温峤双手枕在头下,
双眼看着床帐,
说道,
“好,
三兄弟都到齐了,
我来问你,
你们有劫持陛下吗?
有准备谋反吗?
有做篡位的打算嘛?
有准备对方翻脸以后,
逃亡的路线嘛?”
温峤连珠炮一样的问题,
像一记记重拳砸在三人的心里。
彭城王率先清醒过来,
朗声笑道,
“不愧是温太真,
好利的一张巧嘴。
那我也问问你,
京城宿卫尽在我等兄弟之手,
王家作壁上观,
太子拿什么赢?
那九个归命侯的姐妹嘛?”
温峤坐起身来,
拨开帏帐,
眼睛盯在彭城王身上,
叹息着摇了摇头,
说道,
“江南疲敝,国库空虚,
陛下减各王府食俸,
以充盈国库。
你们就为了这一己私欲,
要把刚刚恢复起来的宗庙社稷,
再推翻嘛?”
彭城王摆了摆手,
说道,
“这说来说去,
都是我司马家自己的事情,
你一个外人,
管得着嘛?
你怎么就知道,
新皇不比旧皇好哪?”
温峤站出床外,
面向三人,
向前走了两步,
说道,
“那好,
就按照彭城王说的,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侥幸赢了,
那么,
新皇又该拿什么,
来报答王家的袖手旁观哪?
要知道,
陛下一向节俭,
东宫也刚被付之一炬,
这京城里,
还有谁有钱,
能让贪婪的王家吃饱了,
不惦记他们唾手可得的皇位?”
高密王扯了扯彭城王的袖子,
说道,
“大兄,
好像这么一折腾,
京城里最有钱的,
就是咱们兄弟了。
我看这小子说得没错。”
彭城王回眸一瞪,
又说道,
“太真既然早就看了出来,
想必还有高见,
不妨都讲出来。”
温峤一看这鱼儿上了钩,
说道,
“三位大王请想,
哪怕是新皇登基,
他还能再封给三位什么哪?
这篡了位的新皇,
就不怕你们学着他的样子,
再给他来一次?
而且你们的理由还是现成的,
为晋王报仇雪恨。
那你们说,
新皇对你们的看管,
是更松,
还是更严?”
三王齐齐点头,
彭城王说道,
“哪还用说,
自然是更严苛了。”
温峤笑了笑,
继续收线,
说道,
“这就对了,
哪怕是赢了,
你们也什么好处的得不到。
但要是输了哪?
陛下总要砍几颗脑袋出气吧?
你猜,
会先砍谁的?”
三人面面相觑,
顺着温峤的思路往下想,
是越想越不敢想,
合着大晚上不睡,
把家底都掏空了,
什么也得不到,
还有可能搭颗脑袋进去?
这买卖,
简直是亏到家了。
彭城王往前半步,
一把拉起温峤的手,
说道,
“前途艰险,
还请先生教我。”
温峤笑了笑,
说道,
“大王言重了,
既然跟着做下去,
一点好处都没有,
为什么不借势站过来,
和太子殿下一起,
救驾斩敌哪?”
彭城王一愣,
回头看了看两个兄弟,
问道,
“你的意思是,
让我们背叛诸王,
站到太子这一边来?
可太子连左右卫率都解散了,
哪里还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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