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两场秋雨接连落下,空气中残存的暑热彻底消散。
“咔”的一声,甘甜无意识地眨了下眼,脸上喷出的汗滴滚进眼睛里。她往后撤了一大步,躲开了辰野抵在她脖子上的短刃。
郑青韵还是不满意,目光从监视器上抬起,似笑非笑地看向场地中央众星捧月的两人。
“辰野,这还没到感情戏呢,表情的层次不用那么丰富。”
丢下不轻不重的敲打,郑青韵垂头继续紧盯监视器,“来,化妆师补妆。各部门准备,再试一次。”
郑青韵和邰允的拍摄习惯完全不同。
邰允发现演员不在状态时,会选择停止拍摄,让演员自行调整状态,稍后再试。
而郑青韵则认为演员一旦陷入瓶颈,在片场这种喧闹的环境里进行思考是没有帮助的。只有在镜头下反复尝试、锤炼,才能尽快找出问题,并且解决。
甘甜说不准哪种方法更有用,但作为演员,面对后者,心理压力会更大。
一场戏反复地“咔”在你身上,片场进度停滞,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等你这条过……那感觉非常难受。
要是可以,没人想面对这种情况。
坦白说这场戏也没有拍摄太久,这是第四次。但他们之前的拍摄都太过顺利,才让这场ng显得如此让人紧张。
甘甜下意识看向辰野。
他微微俯身,配合化妆师补妆。眉弓在太阳下折出明显的阴影,挡住眼底的全部情绪。就这么看,看不出他有被压力影响情绪的迹象。
表情可以隐藏,但身体的反应不行。
即便他有意控制,僵硬的腰和颤抖的腿还是透露出一丝他真实的身体状况。
如果她没猜错,辰野大概是腰伤复发了。
两人又走了一遍,郑青韵依然不太满意。她没有开机,让她们随意地走几次,自己尝试找找感觉。
辰野干脆地抬起手,短刃再次抵住甘甜的咽喉。
她皮肤薄,尽管他手中的是未开刃的假道具,反复的摩擦还是在她的喉咙上拓下了一道绯红的印记。
辰野眼睫颤动,凑近她时低声道歉,“拖累你了。”
甘甜摇头,想了想还是说:“不舒服就跟导演说,别硬撑。”
辰野脸上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没想到她会注意到他的不适。他低低“嗯”了一声,“好。”
辰野饰演的男主段瑾是宰相之子,他与父亲政见不同,对昏君多有不满,表面忠顺,暗地里扶持新君上位。
傅映雪入宫后被动卷入后妃争端,无意中发现某个受害妃嫔的死状,与她捡到的一封密信中记录的症状一模一样。
背后下毒之人到底是谁?密信中记录的死者又会是谁?这背后疑云重重。
傅映雪一个小小女官,根本无力调查真相,她放下满肚子疑问,只想在皇宫谨小慎微地活下去。
偏偏有人不想让她活,没过两天,傅映雪察觉自己中毒了。
为了找出下毒之人和解毒之法,她暗中调查起妃嫔的死因。
傅映雪聪明机敏,一进宫就入了段瑾的眼。他发现了她暗地的小动作,怀疑起她的身份,前来试探。
几番言语试探,一无所获。他索性拔出短刃,将人逼至墙角,刀锋抵上她脆弱的咽喉。
若她能为他所用,留。不能,则杀。
两人拍的就是这一幕。
段瑾看向傅映雪的眼神应该玩味的,审视的,好奇,可又担心被这个外表昳丽的女人蚕食,充满戒备。
再次开机,辰野似乎忘了疼痛,情绪拿捏准确,眼神里游离在理性的谨慎和感性的好奇之中的试探十分精准。
郑青韵连说三声“好”,赞叹道:“一部戏里一个演员能出一个这种镜头,拍三天我都觉得值。过了。”
“过了”两个字一出,笼罩在剧组头顶上的短暂阴霾一扫而空。
接下来拍江许和甘甜的戏份,郑青韵难得地开了个小玩笑:“哟,真正有感情戏的来了。”
辰野抬起头,远远看了候场的江许一眼。
趁着换场,在场地边等待许久的辰野助理小跑过来,跟郑青韵低语几句。
郑青韵意外地扬眉,看了眼那边正在副导演那儿看回放的辰野,点了点头。
甘甜离得近,听见她说:“怎么不早说?赶紧去看,别留下病根。下次有问题要早说,我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助理连声感谢,“…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特别怕给人添麻烦。”
“场子租起来是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郑青韵截住话头,“去吧,有事给我发消息。”
今天拍外景,为了拍出男女主第一次正面交锋的氛围感,郑青韵特地花大价钱租了一处私人园林,拍实景。
辰野昨晚在B组拍武戏,威亚吊到凌晨三点才收工。早上七点又来化妆,候场时就有点直不起腰,但考虑到其他人,忍了下来。
“担心他?”
男人的声音擦过甘甜的耳边,江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目光顺着她,看到辰野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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