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去结婚吗?”
她摇了摇头,幅度很克制。
知道她不是去结婚,袁轲心稍安,哪怕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也卑劣地希望她不是去结婚。
他是个坏人。
袁轲无头无尾地问:“你还会回来吗?”
唐观棋避而不答,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袁轲垂眸,看到她空空如也的手,有意试探:“你今日是不是很忙?”
“有点吧。”她态度总是迷蒙不清。
她哪怕在这种只看得清大概轮廓的光线下,仍旧美丽得鲜艳,像独她有颜色,长发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墨黑,朱唇绯红,身材窈窕,像朵有毒的花盏。
热烈又冷漠,傲慢到不允许人太远离,也不允许人太靠近。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又坏,又自私,又漂亮。
哪怕她哑,也依旧有破格而出的魅力。
尽管她是一条会喷射毒液的美丽毒蛇,身上盘曲妖异瑰丽的花纹。
可能这就是守恒定律,他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就容易被坏女仔死死吸引住。但他觉得也许她不坏,只是袁真做得太过分。
过了很久,他仰头,靠着冰冷的架子,轻轻合眼:“……我现在是孤儿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
但她知不是卖可怜,也许是他不知道该和谁说。
唐观棋仍旧平静似一潭水,不知是真的死寂或是这下面有暗潮涌动,她用手机捅捅他的手臂,让他看见手机上的字:
“节哀。”
以她的立场,能说出节哀其实已是大度。
毕竟他大哥做过那样的事。
袁轲的声音沙哑:“没什么好节哀的,我们以前关系很不好,刚刚开始有感情,我等着大哥减刑出来团聚,只是没想到他等不到。”
如果在第一次见,发觉袁真暴瘦的时候就为他申请保外就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这稀薄的兄弟情,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究竟是兄弟,还是将要得到的幸福。
唐观棋不是孤儿胜似孤儿的时间太长,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手足之情,沉吟许久,她只道:
“你如果有想做的事就会做吧,人生这么有限,不要浪费在以别人为主心骨的时刻里。”
“是想让我辞职出去?”袁轲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但也只是无限包容,那张锋利到甚至有些戾气的脸,在她面前是松弛容和的。
唐观棋还是那个疏离的样子,像是永远无法靠近她,曾经仿若情人的温柔都不复存在,与他是陌生人:
“你辞不辞职其实对我影响不大,但对你的影响应该不小。”
他低头,自苦轻笑道:“好。”
刚好瑞贝卡回她消息,说马上来。
听见她手机响,袁轲知道这贷的片刻共处到时间收回了,偷来的抢来的始终都不是自己的。
她不愿意。
他起身去开门,门哒一声开了,唐观棋拿着文件袋。
他握着门把,高大身影站在门口,自我认知清晰,苦笑道:“你先出去吧,免得给你造成你不想要的麻烦。”
她轻轻点头,薄情地抬步走出文件室,听见高跟鞋的声音逐渐离去,袁轲站在门口,久久未动。
而到了中午,瑞贝卡刷唐观棋的会员卡,才发现这卡里竟然有三万块。
够她吃好几个月的午餐了。
她惊愕给唐观棋发消息:“kk,你是不是拿错卡了。”
唐观棋很快回复:“没有,就是给你的礼物,你生日我可能不在香港,也比较难联系上,你最钟意那家餐厅,算是提前给你过生日了,这会员卡其实没有时限限制。”
瑞贝卡感动得快要跌宽面条眼泪:“等你回来了,你的二十一岁大寿我一定给你大操大办。”
唐观棋笑着,却在笑的时候也意识到也许不能实现。
回到寿臣山,一进门,管家向她满面带笑献宝:
“我给您做了一个风铃,您一定中意。”
管家拿着一串从内陆各地弄到的橡木种子,满怀期待递给她。
圆鼓鼓的蒙古栎,饱满球形的BJ槲栎,像耳机一样的耳叶柯,羽毛毽子一样的金色飞贼,旋转口哨一样洋金凤豆荚,种子皮肤纹路像万花筒一样规则排布的广玉兰,一个布满面型小果的球形笼果桉,盘羊角一样的羊角环。
种子多是风干后的棕色黑色,用原生态的粗麻绳绑成一串。
她有些意外,接过之后轻轻摇起来,干果相互碰撞的声音是水声连绵不绝,像响在脑子里,都清理得很干净,刷过文玩油。
像是原始部落用来祈福祭祀的工具。
唐观棋看着那串风铃,却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把玩它的时间了,她弯了弯大拇指表示感谢。
管家见她果然喜欢,笑着道:“如果您中意,以后可以长期和做种子文玩的商人联系。”
唐观棋微微颔首。
管家满心欢喜,想着以后要多布置这样的巧思。
她抬步进入房间,房间里,处处都是她和应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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