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书哐当一声倒在了床上,再起不能。
“好累啊……好累……”
呢喃声在房间里回荡,无人应答。
陆墨书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寂寥。
刑部那边他为了以防万一,白日还是照常工作,只是会拼命摸鱼,表面伏案疾书,实则心神全在遥远的考场之上。不过最近刑部的老登这几日竟意外地消停,没怎么折腾他,倒让陆墨书侥幸逃过一劫,省了不少应付的力气。
而今日,精神与体力的双重透支终于抵达了极限。他硬撑着告了假,几乎是飘着回到住处,一进门便直挺挺地瘫倒在床上。
论坛上还在不断跳出消息,陆墨书则实在没有去看的心思。
试题更替、朝廷对江湖的态度什么的,就交给六号他们去考虑吧。
自己只需要睡觉!
意识如同坠入无底的深潭,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陆墨书陷入了梦境之中,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此时恐怕就算有人在他耳边敲锣打鼓,他也是不会醒的。
因此,陆墨书也没有听见,小院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外,响起的、带着几分犹豫的敲门声。
“砰砰砰……”
“……”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待回应,然而门内只有一片死寂。
一个身姿挺拔、背负长剑的男子站在门外,驻足许久。
他样貌英俊,剑眉星目,端的是丰神俊朗,宛如从江湖话本里直接走出来的翩翩侠客。
只是他的表情却很沉重。望着眼前略显破旧的大门,他的眼神中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丝久违的怀念,以及更深沉、化不开的悲哀。
以他的轻功水平,翻越这低矮的院墙不过是一念之间、轻而易举之事。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那扇门从里面开启,或者至少,得到一声回应。
最终,回应他的只有巷子里的穿堂风和一片沉默。
得不到应答,他默默地转过身,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缓缓消失在幽深小巷的尽头。
-----------------
连续高强度巡逻了三天,顾舒崖也有点顶不住。
头很沉,思考都有些困难。
他靠在墙根,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眉心。
举子考完试可以回家休息,他们却还得回六扇门,汇总这三日京城各处的情报,梳理可能存在的隐患,然后向上峰做详尽的报告……
啊,工作,永无止境的工作。
顾舒崖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习惯性地挺直了腰背,敛去所有外露的疲惫,重新挂上那副冷峻沉凝、生人勿近的面具,走进了六扇门议事堂。
堂内光线充足,陈设大气而简练,相比朝廷其他机关,透着一股冷硬气息。数张厚重的檀木座椅摆放其中,已有几位身着统一赤色劲装的总捕头落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不易察觉的铁锈气息。
众人正低声交谈着,声音压得很低,嗡嗡的回响在略显空旷的厅堂里,更添几分凝重。
倘若是他人凭空踏入此地,定然会凭空生出几分对于六扇门的敬畏。然而顾舒崖已经习以为常。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谢断云身边的位置坐下。
谢断云仍是戴着面具。他看不出疲色——本来也看不见脸。
顾舒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屋中只剩下两张紧挨着的椅子,顾舒崖扫视一眼,发现竟然是宋云深和梅将离还没到。
……等等,也就是说,待会他们要坐一块了?
梅将离到时候脸得红成什么样?
这可是当着六扇门总指挥使,还有所有总捕头的面……她的心思……
顾舒崖的脑中飞速运转,甚至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趁现在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张空着的座位。
但他已经坐下了,此时再特意起身换座,动作未免太过刻意古怪,反而更引人注目……
顾舒崖为此陷入了思考。只是没等他想出个一二来,两道人影就已经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门。
正是宋云深和梅将离。
然后,他们分别坐在了那两张紧挨着的椅子上。
在顾舒崖的注视下,他们极其自然地,分别走向那两张空椅,从容落座。
宋云深脸上带着他惯常的,显得游刃有余的温和微笑,侧身与邻座的一位总捕头低声交谈了几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的人听清:“……方才与梅捕头在外头聊了几句,耽搁了片刻,见谅。”
语气轻松自然,毫无异样。
梅将离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气势凛冽,足以唬住任何不熟悉她的人。
顾舒崖:“……”
顾舒崖:“?”
他们是一块来的?!
聊天?聊什么天?宋云深主动找她聊?还是她主动?梅将离能够在宋云深面前说出完整的三句话不脸红吗?
……发生了什么???
整个会议过程中,顾舒崖端坐如钟,神情是一贯的沉着冷漠,偶尔微微颔首,沉稳冷静的姿态令人侧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