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砸在铁门上的闷响惊起两只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灰蒙蒙的天空,叫声刺破凝滞的空气。
赵承平后退两步,望着空荡荡的仓库,喉咙里泛起苦涩的铁锈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他几乎是颤抖着掏出来 —— 是侯亮平发来的消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他对着屏幕苦笑,雾气在手机屏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模糊了字迹。
深夜的安全屋只有台灯发出昏黄的光,赵承平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晃动。
老式电脑的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屏幕上,白天拍摄的照片被放大到像素模糊。他用红笔圈出货车轮胎的磨损痕迹,突然发现其中一辆车的轮毂内侧沾着暗红色泥块 —— 那是城郊采石场特有的赭石土。
"编号 37 的工人袖章..." 他喃喃自语,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加密软件运行时的蓝光映在脸上,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突然,通风管道传来老鼠跑动的窸窣声,惊得他打翻了手边的水杯,冷水泼在笔记本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高育良皮笑肉不笑的脸。
手机震动的刹那,赵承平几乎将屏幕按碎。侯亮平的短信简短而沉重:"证据链存在缺口,需直接关联高育良的铁证。
"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散,他却觉得那声音始终盘旋在头顶,如同悬在颈间的绞索。
"老狐狸..." 他对着黑暗中的虚空低语,声音里带着三分疲惫七分狠厉。
赵承平盯着墙上那张用红笔勾勒的关系网。高育良的名字被三重红圈紧紧锁住,像一个亟待刺破的毒瘤。而其秘书的名字旁,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蝇头小字:"每天 7:15 准时出门常去城西茶室 手机尾号 XXXX"... 这些零碎信息被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反复批注,纸张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突破口,一定在这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胡茬刺得掌心发痒。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潮湿的空气在屋内弥漫。当目光再次落在秘书的名字上时,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仿佛黑暗中燃起了两簇火苗。茶几上的冷咖啡早已结了一层油膜,倒映着他憔悴却坚定的面容。
凌晨五点的街道还浸在浓稠的黑暗里,赵承平将鸭舌帽檐压到眉骨,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混进晨跑的人群中。
清冷的风裹挟着下水道的腥气扑面而来,潮湿的水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百米外那栋单元楼,连呼吸都刻意调整成与身旁跑者一致的频率。
连续三天,他像尊雕塑般蛰伏在小区对面的早餐铺。清晨的豆浆雾气中,总能看见那个身着藏青色西装的身影准时出现。
男人的领带永远打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连走路时摆动的手臂都保持着精准的角度。但赵承平注意到,每当夕阳西下,这个刻板的中年人就会褪去伪装 —— 第四天黄昏,暗红色的晚霞将街道染成血色,秘书突然拐进了平日绝不会涉足的繁华街区。
金色旋转门如同巨兽的獠牙,将秘书吞入那座灯火辉煌的酒店。赵承平侧身躲进报刊亭,假装翻看过期杂志,余光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酒店入口。玻璃幕墙折射出无数光斑,映得他眼底一片刺目。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微型相机,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
接下来的六天,他像影子般黏在酒店周围。暴雨倾盆的夜晚,他蜷缩在巷口的垃圾桶旁,任凭雨水顺着帽檐灌进衣领;烈日当空的正午,他顶着毒辣的日头,躲在快递三轮车后,汗水浸透的衬衫在皮肤上凝成白色盐渍。秘书时而西装革履,时而换上休闲装,每次从旋转门出来时的神态都截然不同 —— 有时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有时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第七天傍晚,赵承平蹲在潮湿的巷子里,啃着冷硬如石块的面包。
霉味混着过期油脂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他却浑然不觉。
酒店门口的水晶吊灯将街道照得亮如白昼,他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 秘书穿着深灰色西装,怀里抱着一个胀鼓鼓的文件袋,
边缘处露出泛黄的纸张边角。男人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承平想办法混进了酒店监控室,他换上酒店维修工制服,工具包底部的微型解码器硌着腰间,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远处传来保安巡逻的脚步声,他屏住呼吸,看着两道晃动的手电筒光束在雨幕中扫过,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员工通道的铁门锈迹斑斑,金属撬棍插入门缝时发出细微的刮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赵承平感觉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脏上,冷汗顺着脊背不断滑落。终于,门锁发出 “咔嗒” 轻响,他迅速闪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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