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抬起头:“不,不是的。民女自知出身低微,又患病症,不能高攀贝子爷。所以哪怕只是知晓贝子爷的一点消息,知晓他安好,民女就欢喜了。在民女的余生中,除了额娘弟弟,还有一个能让民女想着念着的人,民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玉一愣,半晌后才道:“情之一字,最是催折心神。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这身子不好,活着已是辛苦。若是一直守着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情分,就更难得自在了。”
芸儿噙着泪笑了笑:“民女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民女命不长久,担心在民女短暂的一生中,又添了伤怀遗憾之事。然而,若是因为生命短暂,就畏首畏尾,封心锁爱,才是真的虚度。民女若是明年死,有一年可以念着贝子爷;下月死,有一月可以念着贝子爷,明日死,有一日可以念着贝子爷。就算民女下一刻就死去,这一刻知道贝子爷好好的,民女的心也安了。”
明玉深呼吸一下,才稳住心神,找回自己的声音:“其实,单论出身而言,你是镶黄旗包衣,这样出身,在贝子府当侍妾乃至侧夫人,也是够的。只是嫁入皇家,意味着要承担皇家的责任,皇家礼法森严,难得自由,连那些平素就规矩大的人家出来的女子都不一定受得了,对你来说,会更辛苦;且一入侯门深似海,贝子爷的身子也不算好,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数,恐怕你会在后院虚度一生。所以,你必须慎重地考虑。”
芸儿听出明玉语中之意,她也听额娘提过,后妃的贴身大宫女说的话,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代表她们主子的意思。
她的心跳快了几分。
真的可以吗?
即使彼此身份悬殊,即使她身患重病,她也可以与心悦之人在一起吗?
她直直跪下:“民女不会的可以学,总没有什么都不付出,就得到一段良缘的道理。奴婢自知出身不高,不能生育,不敢要什么名分,只求与贝子爷在一处。嬷嬷您若能成全,民女一辈子都念着您的大恩大德!”
明玉扶起她,笃定道:“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皇后娘娘,剩下的事情,会有人想办法。你不要声张,在家里等消息便是。”
几日后,田姥姥从宫里回来,一脸凝重。
一家三口用了晚膳,田姥姥让田俊出去,她要和芸儿说两句体己话。
田俊离开,田姥姥却没有立刻开口,似乎是找不到能切入接下来话题的话语,即使两人对这个话题已经心知肚明。
于是芸儿率先道:“额娘,女儿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女儿心悦贝子爷,想和贝子爷共度余生。”
田姥姥深呼吸几下,艰难道:“芸儿,贝子爷的身子不好,他的性子,你也见到了,贝子爷虽说是心眼不错,可着实是孤僻古怪了些。皇家规矩又大,那几位福晋,哪个不是大家闺秀,眼高于顶,又哪里是咱们这样人家能相处的。再说他要只是一时之兴,很快把你就丢开,你岂不是没了指望!”
芸儿道:“只要不至于拖累了您和弟弟,那我就没什么怕的。”
田姥姥红了眼眶,半晌后才道:“罢了,罢了,只要你欢喜,额娘去回话就是。”
母女俩不知道的是,在田姥姥入宫之前,永琪已经求到皇帝那儿去了。
他说他在路边偶遇田姑娘,一见倾心,后来才知道是田姥姥的女儿,尚未婚配,于是便生了求娶的心思,希望皇阿玛成全。
皇帝不太高兴,从来皇子乃至宗亲的婚事,都是由皇帝做主,从入选的秀女中择人指婚,永琪这样算是自作主张。何况田姥姥的女儿,他也听皇后提起过,这是个身患怪病的女子,连选秀都不够格参加的,少时还养在乡间,只怕少得教养,礼数粗疏。永琪虽然不得他喜欢,也是皇子,后院有个这样的人,总归不合适。
但永琪吃了秤砣铁了心,再三地请求他和皇后。皇后也来了趟养心殿,劝道:“您从前说永琪身子不好,又是庶出,不好安排他娶那些贵女,那田姥姥的女儿,是镶黄旗包衣,不至于出身卑微,但是也不算多高的门第,这就挺合适的。永琪一直没娶妻纳妾,要是再拖个三年等下一次选秀,到时候那些秀女个个都小他许多,就更找不着合适的了。知道的说您是怕耽误了姑娘家,那不知道的,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来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青樱来报:“皇上,皇后娘娘,如答应求见。”
皇帝无奈道:“宣吧。”
如懿进来,又照例让容佩塞了食盒给皇帝,然后道:“永琪的婚事,皇上考虑得如何了?”
皇帝对如懿莫名其妙能知道很多事已经习惯了,也不多计较,道:“皇后是永琪的嫡母,朕正在与皇后商议呢,如答应,也来关心啊。”
如懿被“嫡母”这两个字刺了一下,但她想着永琪娶妻之事可大可小,永璂需要一个优秀又得助力的兄长,但永琪也不能太出挑,否则会招了皇上、皇后和两个嫡子的忌讳,所以永琪的妻子,门第不高不低,可堪般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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