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坐落在略显陈旧的老城区,深深隐藏在那错综复杂、七拐八拐的弄堂之中,那些弄堂如同迷宫一般,弯弯曲曲,让人摸不着头脑。
即使是在这里生活了许久的李序自己,每次归来时,也要站在路口,久久地伫立着,顶着从弄堂两旁窗口射出来的阿婆们那充满怀疑的眼神,在脑海中努力地回忆半天,于那些交织的小巷和相似的门户之间仔细辨认,才能最终找到正确的回家之路。
可在他有一天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晃荡了半天,拖着一身湿哒哒的雾气,慢悠悠地转过家门口最后一个拐角之时,却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逼仄狭小的弄堂里的林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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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他才从两人的共同好友那里知道,当时已经大四的林惜,正为着毕业论文和新接下的剧而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
但在网上看到了有关他被停赛的消息的那一刻,她却还是冒着严寒,从繁重的事务里挤出了时间,不远千里地从北方赶到了南方,而且还精准地找到了他这个深藏在七弯八拐的弄堂内,连自家教练和日夜相处的队友都不清楚的住所。
魔都的冬天向来很少下雪,大多数时候天空都只是落下一些带着细碎冰渣的冷雨。那冷雨淅淅沥沥,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迷蒙的雨幕。
尽管没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但那股寒意却丝毫不减,仿佛具有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能够轻而易举地渗进人的骨头缝里。
它像是一条附骨的冰蛇,悄悄地沿着肌肤蜿蜒爬行,所到之处,无不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也让李序禁不住打起了寒战。
李序看着那个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侧身对着自己,时不时对着双手哈哈气,跺跺脚的身影,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当湿冷的雨丝落入他的脖颈处,刺骨的寒意却让他骤然清醒了过来,看着那道近在咫尺的身影,忽然便不敢再前进一步,犹豫了片刻,在林惜即将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闪身躲进了一边堆放着杂物的角落阴影里。
弄堂周围,灯光昏黄而微弱,仿佛是苟延残喘的老人,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细密的雨丝自上而下,轻柔却又执拗,织成了一张湿冷而连绵的网,将周围的一切都严严实实地笼罩了进去。
地面的石板路渐渐被雨水浸润,变得湿滑难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寒冷而压抑。
李序站在阴影里,身子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屏住呼吸,紧绷着身体,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心跳如鼓,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林惜身上,眼睁睁看着林惜眼中原本充满希冀的光亮,在这连绵的雨幕中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最后,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李序看着她颤抖着手,缓缓摸出了揣在衣兜里的手机,目光呆滞地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时间,随后又朝着弄堂出口的方向充满希冀地望了一眼。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细雨和逐渐黯淡的灯光,她痛苦地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彻底死心了一般。
紧接着,林惜深深呼出一口气,艰难地挪动着有些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沉重地地往弄堂外缓缓走去。
李序看着她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里躲了躲,将自己彻底隐藏在了黑暗里。
但在林惜经过他藏身的杂物堆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自黑暗中抬头,看向了她。
“丽丽,你说得对,李序就是个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林惜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手机,但却紧咬牙关,按着语音对那头的人说着狠话,然而,她那微红的鼻头和眼角还未消散的泪痕,却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言不由衷。
直到林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弄堂口,李序才仿佛被解除了某种禁锢,缓缓挪动着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有些酸麻的双腿走了出去。
他低垂着头,眉头紧锁,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终,内心的担忧还是占据了上风,他还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直到看见林惜上了出租车,车子缓缓启动离开,他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转过身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走去。
……
“你好。”回忆忽然被一道清甜的声音打断,意识回笼,李序抬眼看向身前笑得格外甜美的林惜,一时没能把她同记忆里那个满脸落寞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好?”或许是察觉到李序的出神,林惜笑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解。
“序哥!你发什么呆啊?人家在和你打招呼呢。”他身边的灰灰见他半天没反应,赶紧拿手肘顶了顶他。
“你……好。”李序眨了眨眼,这才有些迟疑地伸出了手。
但林惜却好似全不在意一样,态度自然地地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笑得格外甜美,“你好,我是林惜,你就是那个超级厉害的序言吧?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有幸成为你的队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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